他也沒惱,其實也沒資格惱怒。

他在桑驀那裏不受待見,也是他曾經作的孽造成的這個局麵,怨不得誰。

隻能說,即便是後悔,他也盡職的維持著解家家主的樣子在後悔著。

解家家主是不能被人看出弱點的,也不能被人窺探弱點。

既然現在桑驀對他的印象停留在精於算計這點上,那他便不能主動湊上前去刷存在感。

再怎麼說桑驀還記得殺了解連環和吳三省的事,他這個九門中人,還是解家家主,就更加不能在這種節骨眼上去湊熱鬧刷存在。

他此刻倒是有些希望桑驀能失憶,不是想讓桑驀忘記殺掉解連環吳三省這件事,忘記了也總會有人在他耳邊提及這事。

他是希望桑驀失憶後隻記得他,就像桑驀失憶後隻記得黑瞎子一樣。

可惜的是,桑驀失憶後隻記得他時,他沒有靠上前來。

那一次的失誤,終究是一種無法再糾正的錯誤和遺憾。

當時的他,理智分明的以為,現在靠上去也隻會讓桑驀戒備,現在想想,就像黑瞎子說的那句話一樣,人不可能一直理智。

有些時候感情到位了,再用理智來壓製克製,那便不是熱血上頭,感情沒有那麼多理智,這樣的克製感情也過於刻板,讓人感覺不到激情和熱情。

也感覺不到這份感情的真摯和熾熱,很可惜的是,當時的他信誓旦旦,如今的他追悔莫及。

不足為外人道。

解雨臣的心思,別說桑驀不清楚,黑瞎子也沒揣測到這般深。

雖然黑瞎子感覺這次見到花兒爺,對方確實有些奇怪,好像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但黑瞎子也沒多想,估摸著也是花兒爺後悔了,而後悔的人會魂不守舍也很正常。

想他當初蘇醒記憶時,不也是魂不守舍了很長一段時間麼,那是睜眼閉眼都是桑驀,這個名字就像個魔咒一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張起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麵似乎還能感應到殘留著的餘溫,他小心翼翼的搓囁著手指,一邊回味皮膚的觸碰之感,一邊又在琢磨著該怎麼不經意的完成任務。

牽手可以借助不經意的觸碰,但背桑驀——

轉瞬張起靈又想到不讓他受傷這點,眼前不禁又浮現出桑驀為了保護他受傷的畫麵。

甚至為了保護他,經常劃開手掌用麒麟血。

這種事情,如果沒有桑驀,都是他自己來做。

但他受傷,桑驀就會得到加倍的係統懲罰!

在他不知情的那些時日裏,桑驀又經受了多少懲罰才會在麵對懲罰時隱忍著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心裏的酸澀刺痛感快要溢出來, 張起靈其實已經很少讓自己受傷了。

因為記憶的完全蘇醒,他知道如果他受傷就是讓桑驀獲得加倍的懲罰痛楚,便是一直在努力的不讓自己受傷。

不管是在墓外,還是和桑驀一起在墓裏。

有時候,學會愛惜自己不是一直耳提麵命,而是隻需要一個瞬間。

在記憶完全蘇醒的那一瞬間,張起靈懂了一種名為心疼、名為喜歡、名為珍惜嗬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