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繼續進行試驗。這一次,巴托裏夫人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自己就走到小教堂門口跪下來。她低下了頭,連連發出歎息聲,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地往下掉。可是這天晚上她沒有說出任何名字,也許是她把莎娃的名字又給忘記了。
回到市政廳後,巴托裏夫人表現出心煩意亂,焦躁不安的樣子。這是她得病以來從不曾存過的。安靜。一直是她的精神病的特征,可現在卻由一種離奇的興奮狀態所代替。顯然,這是她的大腦正在恢複,看來治好她的病是很有希望的。
果然當夜巴托裏夫人一直都不很安寧。瑪麗亞似乎聽到巴托裏夫人多次說出一些含混不清的話。可以肯定她在做夢。如果說她真是在做夢的話,表明她開始恢複了理智了,也說明她的理智已經蘇醒了,看來她的精神病就快要治好了!
所以大夫決定,第二天就進行新的嚐試,來導演一幕更為動人,更為逼真的戲。
十八日一整天,巴托裏夫人一直都處於亢奮狀態中,這使瑪麗亞感到十分驚異。皮埃爾幾乎整天都守候在他母親的身邊。他預感到這是最為吉祥的征兆。
在這個低緯度的安泰基特島上,經過一個炎熱的白天,夜幕已經降臨了,夜晚一團漆黑,四周一絲兒風也沒有。大約晚上八點半左右,在鮑立克和瑪麗亞的陪同下,巴托裏夫人又離開住處來到小教堂。大夫、呂吉和伯斯卡德跟在後麵,與他們稍微保持一段距離。
在整個小移民島上,人們都在焦急地盼望著,期盼著可能發生的奇跡。小教堂的周圍,一些大樹底下,幾支火把冒著黑煙,火光一閃一閃的,遠處,不時傳來阿特納克教堂的鍾聲,仿佛喪鍾一般。
一行人穿過郊野,向墓地緩緩走去。皮埃爾·巴托裏不在其中,他已經提前到小教堂裏去了,隻有在這最後一次試驗結束時他才能露麵。
大概九點鍾的時候,巴托裏夫人來到了墓地。突然,巴托裏夫人掙脫瑪麗亞的手臂,快步向小教堂走去。
一種新的感情好像突然完全支配了她。瑪麗亞讓她自由行動。
墓地死一般的沉寂,隻是不時傳來的鍾聲才打破這份安靜。巴托裏夫人突然停下來,站著一動也不動。隨後她跪在第一個台階之上,俯下身子。大家聽到她輕輕的哭泣聲……這時,小教堂的柵欄緩緩打開,皮埃爾身披白色的裹屍布,仿佛是剛從墳墓裏走出來一樣,出現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巴托裏夫人大聲喊道。她真想上去抱住他,可她跌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昏厥過去並不可怕!因為她剛剛才恢複了記憶和思維!她表示出了自己是母親的身份!她認出了自己的兒子!
大夫立即進行緊急治療,巴托裏夫人馬上蘇醒過來,她的目光和兒子的目光不由得碰到一起來:“活著!……我的皮埃爾……你還活著!……”她喃喃地說道。
“對!……活著,為了你呀,媽媽!為了愛你而活著!也是為了愛她,她……”
“她?”
“對,她!……莎娃!……”
“莎娃·多龍塔?……”大夫補充說道。
“不!……莎娃·桑道夫!”
同時,巴托裏夫人從衣服口袋中摸出一封已經揉皺的信,遞給了大夫。這就是多龍塔夫人臨終前留下的遺言。
短短數語,準確地道出了莎娃的出身!……莎娃,就是那個在阿特納克城堡被人拐走的孩子!……莎娃就是馬蒂亞斯·桑道夫伯爵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