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爾·巴托裏懇求大夫使用這種方法,盡力讓他的母親恢複正常。

“不行。這種方法很不妥當。”大夫回答說,“暗示的方法也不能成功啊!這種暗示作用,對精神病患者而言完全無效!皮埃爾,要接受這種作用,還需要你母親先有自己的意誌,我的意誌才能發揮作用,否則,我再跟你說一遍,將會毫無作用的!”

“不!……我並不這麼認為!”皮埃爾說道,他仍然不服。“雖然我母親認為我早已死去,但也要讓她有朝一日認出自己的兒子來!”

“是呀!……她認為你已經死去了!”大夫說道,“但要讓她認為你活著……或者把她帶到你的墳前……讓她看著你從墳裏走出來……”

大夫這樣思考著,創造一個近似的環境,讓她精神產生震動,不是有利於巴托裏夫人康複嗎?為什麼不呢?

“我定要試試!”大夫說。

他希望能通過這種試驗;能夠將皮埃爾母親的病治好。當他把這種想法告訴皮埃爾,皮埃爾激動得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裏。

為了使這次試驗能夠成功,從這天起,他們開始了各種準備工作。一切都圍繞能使巴托裏夫人擺脫目前的無意識狀態,使她能夠喚起對往事的回憶。隻有把當初那場墓葬儀式生動而真實的再現出來,才能引起她精神上的有效反應。

於是大夫要求鮑立克和伯斯卡德協助,盡可能生動地再現拉居茲公墓以及巴托裏一家的墳墓。

島上的公墓建在離阿特納克一公裏處的鄉下。在一片蔥綠的樹下,修起了一個小教堂,其樣式和拉居茲公墓那個小教堂一模一樣。經過精心布置,兩個墳墓也極為相似。然後又在小教堂裏麵的牆上,嵌上一塊黑色的大理石板,上麵寫著埃蒂安·巴托裏的名字以及其去世的年代:一八五七年。

十一月三日,進行預備性試驗的時刻已經來臨:要用一種不知不覺的漸進方式,來喚醒巴托裏夫人的理智。

晚上七點鍾左右,在鮑立克的陪同下,瑪麗亞攙著巴托裏夫人走出市政廳,他們穿過郊野,向墓地走去,到了墓地,巴托裏夫人在小教堂門口停下來。教堂裏隻有一盞燈,她仍可以看清刻在大理石上的埃蒂安·巴托裏的名字,可她卻和往常一樣,沉默而無神,隻是當瑪麗亞和老仆人鮑立克跪在台階上的時候,她的眼中突然閃出一束光芒,但又馬上消失了。

一個小時以後,巴托裏夫人又被送回到住所,在初次試驗中,所有隨同去墓地的人都分別站在或近或遠的地方,仔細觀察巴托裏夫人的一舉一動。

以後幾天裏,又連續重複同樣的試驗,始終不見任何成效。皮埃爾懷著激動的心情觀察了這一係列的試驗,一直不見他的母親的任何異常反應。盡管大夫反複強調說,慢慢觀察,時間久了,就會見成效了,他卻由於試驗無效而有些失望了。大夫認為,隻有巴托裏夫人在精神上有了足夠的準備,能夠承受起認出兒子時的劇烈震動時,再讓皮埃爾出場才是最適宜的。

無可否認,每次去墓地,都會在巴托裏夫人心理上引起一些震動。一天晚上,當鮑立克和瑪麗亞又跪在小教堂的門口時,站在後麵的巴托裏夫人緩緩走近門口,把手放在鐵柵欄上,當她看到燈光照射下的教堂內壁上的大理石,她又匆忙向後退了退。

瑪麗亞趕快過來攙扶著她,忽然聽到她自言自語起來,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一個名字。

很久以來,這是巴托裏夫人第一次開口說話啊!

太令人震驚了,——的確令人吃驚,——所有聽到的人都驚呆了……她說的既不是她兒子的名字,也不是皮埃爾的名字呀!她說出的是莎娃的名字!

皮埃爾此時此刻心中也是萬分激動。可是,當大夫出乎意料地聽到她說出莎娃·多龍塔這個名字時,有誰能夠描繪大夫此時的心情呢?但他仍保持沉默不語,不讓自己的感受有絲毫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