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真的是走投無路,不當了怎麼辦呢?昨晚的店錢都付不出來呀。更何況她們還走呢,無論是坐車還是坐船,都是需要錢的呀。
想著能早一日回到蘇州與易生哥相見,海棠紅咬了咬牙,狠下心來說道:“當了吧。水仙,快去。”
水仙一路走一路的難過,明明主子把這鐲子看的那麼重,每天拿著它以物當人似的那份心情,她怎麼會不知道。
都怪自己,怎麼那麼笨,就把行李給丟了。水仙自責的想著,就紅了眼圈,邊走邊用袖口抹著眼睛。
匆匆的走過的路人,沒有一個人會這個愁苦的女孩子多看一眼,隻是縮緊自己的身體,延著樹蔭或牆下逃也似的走著。
清晨的涼爽隻一會就散盡了,太陽升的高高的,白晃晃的照著大地,塵土夾雜在熱浪中直撲人麵。
海棠紅在屋子裏被熱的有些喘,窗戶都開著,隻是一麵的窗,風並不能流通,隻有熱風湧進來,帶進來更熱的溫度。讓人連心都跟著燥了起來。
水仙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也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意外,海棠紅有些擔心了。
世道太亂,真要是被搶了,也是有可能的。剛剛還聽見樓下有人議論說這些從戰場退下來的當兵的,吃了飯不給錢,還給飯館的老板給打了,店也給砸了。連老板的姑娘都給糟蹋了。
這樣一想,就擔心起來了,越想越怕似的。又回想起,水仙一向是個穩重的姑娘,如果沒出什麼事,不可能這麼久都沒回來,這猜測就更加確定了似的。
心下慌張的坐立不安。
當,當。
又是敲門,這家店的小夥計已經來過三趟了,讓人心煩的很。
海棠紅緩步過去開門,冷臉問道:“什麼事?”
“沒事,沒事,就是問問姑娘可有什麼吩咐沒有?”還是一樣哈巴狗的樣子,甚至有點要淌下哈喇子來似的。
海棠紅心下歎氣,怎麼會走到哪裏都能遇上這樣的人,厭煩的回了他一句:“有事情我自會叫你,請不要再上來了。”
說著關上了門。心情更加的不順暢了。
站在窗前向街道上看去,希望能快一點看見水仙的身影。
中午時分,水仙還是沒有回來,倒是傳來了更讓她心驚的消息。
“日本人扔炸彈了……”
“租界炸死人了……”
海棠紅腿都軟了下來,似乎眼前就看到了水仙滿臉是血的躺在地上。
她慌慌張張的跑下了樓來,“哪裏炸死人了?”
“中街秦家老鋪呢。”
“是呀,聽說法租界那麵也讓日本人給炸了。”
“小日本太他媽缺德了,扔炸彈呀。操……”
樓下的幾個人已經激動的不得了,罵了起來。
海棠紅沒那心思憎恨誰了,現在要說恨,她就恨自己,怎麼就讓水仙一個人出去了呢,現在是不是已經……
她不敢再想下去,提著裙子,急匆匆的向外麵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