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來時那條蕩漾的江，在清晨，江邊依然是白霧茫茫，此時卻全然沒有了來時的那份滿滿的傷情。
江水在微風下，微微蕩漾，蕩出去層層的波紋，複又平靜，再蕩漾開來。
不似來時，是夜半，現在正是早晨，太陽漸漸升起，三個人仿若互不相識的坐在船甲板的長椅上，看著遠方的江景。
連一時冷漠的李曉鬆，嘴角都掛著暖暖的笑意，海棠紅用眼角憋到後，心想，原來並不是不在乎，隻是，不想表現出來讓人知道，看現在高興的樣子，想來，那時一起撤離時心裏也難過的不得了。
再去，又是龍潭虎穴，老田說，“這是勝利的前夕，但是，黎明的夜才是黑暗的時刻，我們回去要麵對的一定是帝國主義最後的瘋狂。”
最後的瘋狂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海棠紅望著金色的陽光下靜靜流淌的江水，有點無法想象那種殘酷的情形。
上岸時，有巫仁莆在碼頭上接，幾日不見，整個人清減了許多。海棠紅在船頭望著他，江風吹動著他黑色的短頭，漆黑的眼眸中，滿是相見的欣喜與溫柔。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想是一個人在敵後的工作，一定是很艱難的吧，海棠紅走向巫仁莆，看著他，心鈍鈍的疼。
巫仁莆卻笑的如江麵上的風，清淺卻直入心扉。
他接過海棠紅手中的皮箱，問道：“這些天過的可好？”
海棠紅有些羞澀的點頭，倒不是因為巫仁莆的關懷，而是，回想起剛剛自己在江邊上岸時，看著巫仁莆，心裏的那一份悸動。
原來，不知道不覺，自己已經如此心動。感情就象是剛剛的江水，不受人為控製的，自會向東流去。
巫仁莆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高興，還以為再也不能相見，因為這樣一份工作，就是這樣，每一次分別，都有可能是永久的別離。
沒想到還能這麼快的相見，心裏有如春花怒放，卻又有些，不安的擔心，他知道在工作中摻雜進去個人感情是不對的，但是，愛，這種東西，不是用理智能夠阻擋的，他也曾拚命抑製，可是，卻發現，越是壓抑，這種情感的清晰度卻越是明顯，鮮明的照進自己的心裏，自己的眼裏，讓他連想要自欺其人的裝作不知道，都辦不到。
所以，他看到那條小船越靠越近，他的心，即喜悅又憂慮，就象是兩股強擰有力的皮筋，死死的糾纏到了一起，然後，這兩種情緒纏繞在一起，滾成了一個團，他也分不清，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了。
“在想什麼？”
出租車裏，巫仁莆的神思已經飄忽到了天外，海棠紅並不知道他是在為自己擔心而糾結如此，還以為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讓他很困擾，卻又不想告訴自己，隻一味的一個人承擔起來。
巫仁莆恍過神來了，不自然的嗬嗬一笑，“沒什麼。”然後馬上轉移話題的問道：“早飯還沒有吃吧？讓吳媽去買了你最愛吃的糖水圓子，等你回去吃呢。”
海棠紅忍不住猜測，這麵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到底出了什麼事？有多危險？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