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員已經換了,他究竟叫什麼名字,海棠紅到他犧牲的時候也不知道,隻知道他叫老丁頭,每天推著木車在竹枝裏前後幾條小巷子裏,打掃街道。
老吳的猜測很準確,德國投降之後,日本人簡單象紅了眼的殺人狂魔進入了癲狂狀態了一樣,每天報紙的公告欄上都登出來一批,‘反日份子’被槍決的名單,名單的長度一天比一天長。上海的天空就象被一層黑雲籠罩了一樣,每天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這種看著自己的同胞,同誌被殺害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象淩遲一樣,一刀一刀的割著人心。
吳媽還是那樣精神恍惚,從來都沒有注意到,她每天做的飯菜,兩個人幾乎沒怎麼動,就又被撤下來。
“吳媽,下午你休息吧,最近你也太累了。晚上也不用過來做飯。”
短短兩個月就已經迅速衰老的吳媽就好象沒聽到似的,但是卻又解下了圍裙,腳步飄忽的就走了,連句謝謝也沒說。
“吳媽的心死了。”海棠紅看著她的背影歎氣道。
八年!有多少這個吳媽,這樣痛苦而茫然的活著,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吳媽應該慶幸,她遇到了巫仁莆和海棠紅這樣的雇主,如果是苛刻一點的家庭,隻怕早就要被掃地出門,身無一物的流落街頭,成了乞丐。
可是,他們卻隻能看著那個背影深深的感歎,鬥爭並不象想象那樣的順利,曙光遲遲的不肯衝破雲頭,將黑暗毀滅。
傍晚,老田,陳強,先後的來了。
現在上海的形式,極其緊迫,彼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狀態。現在天黑的還晚,快點十點鍾的時候,兩個人才小心翼翼的敲開了巫仁莆家的門。
巫仁莆,老田和陳強三個人坐在開著壁燈的走廊裏,所有臨街的屋子都拉好了簾子,關了燈,海棠紅就在站二樓書房的窗戶後麵,向街麵上看著,屋子裏一片黑暗,街道上的路燈倒顯得分外的明亮了。
“李同誌的被捕,會給黨組織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
海棠紅在書房裏隻能隱約聽到外麵的對話,老田的語氣十分的凝重,不用猜也知道,那個李同誌一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我們必須要全力營救。這次上海幾個分站的人員都要調動起來,不惜一切代價,在鬼子動手之前,將李同誌解救出來。”
這是老田下過的最嚴苛的命令,他是一個溫文儒雅的人,說話從來都是和風細雨的,以命令的口氣說話的時候都很少,更不要說,象今天這樣,下死命令。
海棠紅的精神都跟著繃緊了起來,挺直著背向外麵努力的看著。
“你和海棠紅的任務是……”
這是陳強在說話,他說到這的時候,聲音又壓低了些,海棠紅有些聽不清,然後,街口處,駛來一輛汽車,汽車明亮的前燈,遠遠的投過來兩個大大的黃色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