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子願帶著弟弟，上樓看望母親，她叮囑了他絕對不能說漏嘴，要瞞著醫藥費的真實數目。晚子望自然答應。
晚晴並不知道晚子望回來的消息，當她見遠在首都讀書的兒子突然出現在眼前，極為驚喜，強撐著病體坐起來，熱淚盈眶地去撫摸兒子，又心疼道：“怎麼淋濕了？哎呀，你這孩子太不當心了，子願，你怎麼不去接你弟弟。”
“姐姐也是才知道我回來。”晚子望解釋。
晚晴這才勉強點頭。
但當晚晴得知他是借著全國辯論賽的機會回到東風市，她又不高興了：“那你應該好好呆在東風一大，和同學們一起準備比賽啊。”
“這不準備得差不多了嘛，媽。”晚子望拉著晚晴的手撒嬌。
晚晴這才陰轉為晴：“什麼時候比賽？”
“下周二。”
“這麼快？那你快回去，比賽要緊。”
“可我想和媽媽多呆一會兒嘛。”
坐在床沿，看著弟弟和媽媽其樂融融的場麵，晚子願不由微微一笑。
正在這時，晚子願看到負責媽媽治療事宜的劉護士拿著記事板走了進來，深深看了她一眼，又走了出去。
晚子願起身，微笑著，輕聲道：“媽，你和弟弟先聊，我去一趟洗手間。”
“好。”晚晴應聲，眼睛隻盯著朝思暮想的兒子，水腫的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笑意。
走到病房外麵，關上門，晚子願的笑容就淡了下來，她回頭，就看到劉護士滿臉不耐煩地等在一邊……她連忙走過去。
劉護士開門見山：“這周的透析你們到底做不做？”
“當然做。”晚子願道。
劉護士沒好氣地翻個白眼，道：“那你們什麼時候把錢交了啊，都拖多久了？上周的還欠著呢！”
“我記得我預存了一些錢在醫院賬戶裏……”
劉護士大聲提醒：“早用完了！還是展醫生好心給你們開了綠色通道，提前支了一筆費用給你們呢！你別裝蒜，裝作不知道了？”
晚子願見走廊上的其他病人都看過來，有些難堪，她比了個靜音的手勢，懇求道：“您能不能小聲點？我不想被我家人聽到。”
劉護士絲毫不顧忌周圍的目光，沒好氣地說著：“不想被你家人聽到，你就快點交錢啊！現在綠色通道裏也沒錢了，你還想展醫生再貼錢給你們不成？我告訴你，展醫生今天不上班！”
晚子願的臉色微微發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展醫生幫忙的事，但我不清楚預存的錢已經用完了，也不知道我已經欠費了，我會盡快還上的。”
劉護士冷笑起來：“我說，晚小姐，你沒錢就直說吧，裝什麼不知情？你當醫院是善堂啊？還允許你欠債不還？我告訴你，要麼今天立刻交錢！要麼這周透析室的預約，你就排不上了！”
因為劉護士的大嗓門，周圍人的目光被徹底吸引過來了，晚子願清瘦的身影仿佛要被那些鄙夷目光、竊竊私語給淹沒了。
“哇，欠錢不還，賴在醫院裏了誒？”
“這種小姑娘，小小年紀不學好，外地來的吧？”
晚子願聽到這些聲音，她沒有後退，甚至沒有皺眉，她隻是彎下挺直的脊梁，帶著討好卻絕不卑微的神色，鞠躬祈求道：“劉護士，請您再給我一天時間，明天我肯定把錢還上。”
“哼。”劉護士根本不聽，一把推開晚子願，扭頭就要走。
晚子願一個趔趄，撞在一個人身上。
“子願？”一個帶著靡啞之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