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子願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回過頭去，看到那一雙熟悉的，嫵媚風流的桃花眼。
她微微一怔，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醫院裏，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然後她的唇角慢慢綻開一絲疏離淡漠的笑容，退開一步，客氣地道：“陶先生，好久不見。”
陶妖也輕輕笑了，微彎的眉眼帶著勾人的弧度：“好久不見。”
說完，他看向一旁愣住的劉護士，語氣輕柔而危險：“怎麼回事？”
劉護士頓時有點驚慌，光看麵前這個陶先生的穿著，她就知道絕對是她惹不起的人。可是這種人一般都在特護病房出現，怎麼會在普通住院區，又怎麼會和這個看上去平凡無奇的女孩扯上關係……
劉護士不敢開口了，她並非公事公辦，醫院的還款限日不是今天，但她不過提前了一小點一小點而已……
“要我問第二遍嗎？”陶妖已經走到劉護士麵前，一米八五的身高，幾乎是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劉護士戰戰兢兢地仰頭，看到那張男生女相的絕色麵容，還有風流多情的眼神，換了平時早發花癡了，可她現在冷汗都要下來了，結結巴巴地道：“是……是這位晚小姐……她欠費不繳。”
“哦……？多少錢？”陶妖問道。
劉護士剛要回答，晚子願突然插了進來，站到陶妖麵前，麵無表情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感覺到晚子願的不悅，陶妖卻隻是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看著不懂事，亂發脾氣的孩子，繼續問劉護士：“多少錢，我幫她付了。”
晚子願冷淡地道：“不用了，我是缺錢，不過這跟你沒關係。”
陶妖意料之中地微微一笑，看著已經冷汗涔涔的劉護士：“又要我問第二遍嗎？”
劉護士快要被逼瘋了，這兩人，一個有錢想要付錢，一個沒錢卻不讓付錢，到底要讓她怎麼辦？
她權衡再三，屈服了更強勢的那一個，哆哆嗦嗦地道：“上周三次透析，這周四次，一次300，一共……2100……到一樓繳費……”
聽到這個比想象中少得多的可憐數字，陶妖取錢的手微微一頓，說不出是訝異還是憐憫的眼神落在晚子願的身上，他竟然不知道她離開他後，過得這麼窘迫……
晚子願看到了他的眼神，有一瞬間，她的心情極為複雜，憎恨、羞恥、厭惡、憤怒、絕望……百感交集，攪在一起。她的目光也變得無比可怕，好像擇人而噬的野獸，將要爆發的火山……但不過一瞬，她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所有情緒掩了下去，恐怖的氣場好像幻覺一樣，似乎不曾出現。
她麵無表情地盯著劉護士顫抖著接錢的手，突然一把將錢抓了過來，塞進陶妖的上衣口袋裏。然後轉身，搶走劉護士的記事板，在預約表上打了四個勾，又把記事板塞給劉護士，對她道：“今天，一樓收費處五點鍾下班前，我就把錢送來。如果在這之前，你拿了他的錢，我就去告你私自改變醫院規定的還款時間，你聽清楚了嗎？”
“我……我……”劉護士愣愣地看著剛才還在她麵前謙卑地鞠躬作揖，卻突然變得十足冷酷的女孩，竟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晚子願沒等她回答，徑直離開，沒再理會後麵形形色色的麵孔。
陶妖也沒有出聲挽留。
但他到底還是出現在了她麵前。
那段她想盡一切辦法埋葬，卻終究無法送入泥土的初戀記憶再一次被翻出來，血淋淋的，好像她未曾痊愈的傷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