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間,那道亮光像是劃過時空,從年少時直刺到自己的心海。傾刻間,五髒六肺俱裂,隻感到腥紅色的血液、腥紅色的心髒一丁點、一丁點、又一丁點的冷卻。
傻站了好一會,柳烈焰終於回過神,奔跑至夏子夜的身邊:“別跑了,這場比賽你贏了。”
“你說真的?”她半信半疑,一絲氣力也沒有,暗想著再跑下去怕是連最後一口氣也吐不出來了。
“是。”他抬頭望天:“要下雨了。”
“好,我們去前麵避一避。”她吐出這些字的瞬間,大雨傾盤而至,像天河決了口子,瘋狂的砸濺在兩人的身上。
雨飛水濺,迷瀠一片,他隨著她跑至操場觀眾席下避雨,似乎一切都靜止了,日子和十年前的那一天如此雷同。
氣候寒意正濃,淋濕的衣服被冷風一吹凍得夏子夜渾身發抖,她用力摟緊身體想保留僅餘的暖意。
一旁的柳烈焰似乎天生不怕冷,即便是在這種零下幾度的氣候、即便隻是穿了件淋濕的薄昵風衣,他依然麵色如常。
“柳總,不冷嗎?”
“不冷。”
“衣服全淋濕了,冬天的時候應該多穿些衣服。”
“夏律師是在關心我嗎?”
夏子夜尷尬的說:“上次在公安局,柳總也隻是穿著單薄的襯衣,我隻是覺得天氣太過寒冷的時候,穿少了容易生病。”
“夏律師,穎兒是在冬天過世的,聽說找到屍體時連一件完整的衣服也沒有,是很冷的冬天,下著漫天的大雪,她隻能躺在冰冷的地麵,連件取暖的衣服也沒有。以後每到冬天,我也想知道那是種什麼感覺,連件取暖的衣服也沒有、挨著凍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柳總……”夏子夜看著他的眼神透過幾絲不解、置疑、窺探。
他迎上她的目光,語氣邪魅可怕:“所以,夏律師要使用你的才幹,讓鄭易山一無所有,不管是多麼卑鄙的手段、多麼無恥的主意,都要無所顧忌的使用。”
夏子夜深吸了口氣:“柳總的話,我聽懂了。”
“我向夏律師吐露了真心,是希望你能成為我身邊出謀劃策的精幹職員,能做到嗎?”
“是,能做到。”
暴雨伴著兩個人淩亂的思維一次次紛至遝來,她沉寂的側臉隱約透著熟悉的氣息,他側身想望去遠方,又忍俊不禁把視線移向她。
沉默了半響功夫,他出其意料的開口:“夏律師,公事已經有了結果,還不離開嗎?”
“現在?”夏子夜抬頭看著鋪天蓋地的大雨,不解的問:“柳總,雨下的太大,我既無雨具,又沒開車,想走也走不了……”
“跟我有關係嗎?”柳烈焰打斷道:“我現在隻想一個人呆在這裏,夏律師最好識趣的消失。”
“就算要讓我走,那也等雨小一點後。”
“聽不懂人話嗎?”柳烈焰板著臉道:“我讓你現在就消失,不想我動手的話,你最好快點動腳。”
夏子夜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極其難看,邪魅霸氣的眼神凶狠的盯著自己,側臉在大雨中依稀泛著青光,讓人不寒而栗。
她的腦海裏閃過江湖傳聞,下意識的摸向自己肋骨,萬一真被柳烈焰打斷個一、二根那豈不是太血腥了,又聯想到李秀達差點被粉碎的頭蓋骨,她不禁一步步退向雨中,任由傾盤大雨淋遍全身。
“柳總,那我先走了。”夏子夜遇到過很多不像樣的混蛋,但柳烈焰一定是那些混蛋的鼻祖,剛才還說著好聽的話,卻又突然翻了臉,淋著如瀑的大雨,她不禁連打了幾個哆嗦,連著嘴唇也凍的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