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晚霞似錦,夕陽最後一絲餘暉透過窗戶,斜照在室內,林夕專注的側臉沐浴在帶著餘溫的金色陽光下,如同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精致,優雅。
畫完設計稿的最後一筆,她擱下工具,從窗邊起身,將柔軟的長發鬆散地在腦後綰成一個髻。她雖是仁恒的第二大股東,但是早就從一線退了下來,不管那些瑣事,隻在重大決策時參與,算是顧問,其餘時間都用來畫稿,打理她的珠寶設計工作室,以及四處看展。
看一眼腕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林夕拿起擱在窗沿的手機,發現早上傳給向南的短信他還是沒回。猶豫片刻,她撥通向南的電話,那頭響鈴好一陣,卻一直沒人接,無奈隻好掛斷,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向南隻有在心情特別好的時候才會接她的電話,顯然他現在不怎麼愉快。
身側的玻璃窗上,映著她從撥出電話時小心翼翼、卑微地期盼,到掛斷電話時,習以為常地失望。她心中惴惴不安,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以向南處變不驚的個性,是不會無緣無故從公司消失一整天的。
但她沒有頭緒。
微歎口氣,她放下手機,走去廚房。
從掛鉤上取下圍裙,在身上係好,再從冰箱拿出食材,麻利地挽起袖子,洗洗切切。隻要向南人在帝京,晚上沒有安排公司應酬的時候,她都會固執地準備晚飯。以前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第一次學燒菜能在手臂上燙出好幾個油泡,但現在向南愛吃的那些菜,她已經熟練得閉著眼睛都會做。
盡管大多數的結局,都是她守著一桌飯菜空等。
牆上的可視電話忽然響起,林夕過去摁下接聽鍵,液晶屏上立刻顯出一張嬉笑的臉:“夕夕,好久不見。”
林夕不由得莞爾:“桃芝。”
阮桃芝是她的死黨,唯一交過心的朋友。在她們的圈子裏,要交到一個朋友容易,要交到一個真心朋友,卻是難上加難。
阮桃芝是Next模特經紀公司的老板,她爸暮景盛是敦煌娛樂的總裁,許多一線女星都簽在敦煌旗下,盛名無須多言。
桃芝隨母姓阮,因暮景盛出身不好,阮家又是書香門第,桃芝的外公不肯把女兒嫁給他,但無奈桃芝母親已有身孕,和暮景盛又情比金堅,外公隻能妥協,但要求孩子必須姓阮。因生出的是女兒,遂起名桃芝。
阮桃芝興奮地翹著嘴角,明亮的大眼睛在齊劉海下忽閃忽閃,肌膚瓷白,像極了人偶:“Next模特選拔大賽剛結束,我弄了個慶功宴,你也一起來嘛,咱們好久沒聚了。”
林夕從可視電話前退開一些,揚了揚手裏明晃晃的菜刀,微笑:“我去不了,在做飯。”
阮桃芝這才看清林夕身在廚房,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失望道:“哦。”?
然後想起什麼,眼波微轉,打量起林夕的神色來:“向南今天要回去吃?”
林夕安靜片刻,搖頭:“不知道,但我還是得準備,萬一他回來呢。”
阮桃芝敏銳地捕捉到她說這話時,眉間一閃而過的憂愁,然而紅唇微動,卻什麼安慰的話都沒說出來。她能說什麼呢?說讓她等,他終究會知道她的好,會回來,會愛她?
這種違心的謊話,她再也說不出口。
於是兩人之間短暫地沉默。
林夕明白桃芝想說什麼,當初她非要和向南在一起,所有人都反對,隻有桃芝站在她那一邊。然而幾年之後,桃芝對她說,她後悔了,後悔當時也應該反對她和向南在一起,說她從不知道,人心能那樣無動於衷。
自那以後,她們之間便很少談起向南,因為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感到愉快的話題,因為無論有再多勸告,她始終學不會,如何不愛向南。
半晌後,還是阮桃芝先開口,微歎一聲說:“那好吧,你自己好好在家待著,回頭我再約你。”
林夕點頭:“好。”
掛斷電話前,阮桃芝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傅夜司出軌了。”
林夕平時很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打開電腦也隻是處理工作,所以聽阮桃芝說了之後,這才急急忙忙地去開筆記本。
她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向南會消失一整天,不見蹤影。傅夜司的妻子,就是向南唯一所愛的女人——溫暖。現在傅夜司出軌,溫暖一定很受傷,所以他才取消了所有會議,他會不會已經,去見過溫暖了?
思及此,林夕立即拿手機打電話給向南,依舊無人接聽。她忽然感到害怕,怕向南去找溫暖,怕他就這樣不要她了。
電腦開機之後,搜索出相關新聞,發布外遇的時間是今天早上,短短幾個小時後,就有傅夜司妻子的采訪視頻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