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鄉村的夜(1 / 1)

自從開店以後,注定每次回娘家都是在晚上。也許是出於責任,從不輕易地將店門關起。和媽媽說起可能隻有女兒和我去了,卻沒想到老公還是打電話回來說:“等我,已請好了假。”心中竊喜:不用自己轉車了,什麼時候他總是會想辦法滿足我的要求的。

到媽媽家已是六點多了,這次妹妹一家比我們先到了。媽媽開心地說:“總算一家人到齊了,我還留下半碗紅燒肉,讓你帶回去呢!”我一下來,就鑽進了廚房,卻見妹夫在大秀他的廚藝,鍋裏燉著香噴噴的母雞湯,我再也忍不住美食的誘惑,拿起筷子把每樣美味都嚐了個遍。妹夫說:“這姐倆怎麼都一個樣,都這麼饞?”我說:“什麼啊,我這是給你麵子好不好,美味總得有人要品嚐吧。”妹妹連連說:“就一個菜是他做的,不過還沒有出爐,嗬嗬……”

飯桌上,也許是一家人難得團聚高興吧,老公居然和爸爸幹起杯來。兩個小孩可能是想看電視,今兒顯得特別乖巧,每人端著小飯碗下了桌子,聊著他們開心的事。妹妹也說起她家房子快要裝修竣工的事,想著何時可以住進新房子,一臉的幸福狀。老公好像有些微醉,他一直說了兩遍:“我雖然人窮,可做人做事從不馬虎。”我看了看他,學著十全九美裏的腔調:“你怎麼哈裏哈氣,我們何時窮過?”大家都被逗笑了。爸爸說:“要說窮,我們三家都窮,但隻要身體好,全家平安,比什麼都好!”

爸爸說這話卻實是真心話,當初我姐妹倆找對象時,他從沒有提出過什麼要求,他說:“隻要你們滿意,幸福就行!”至今他對兩個女兒自己挑選的女婿相當的滿意,也十分的疼愛。老公聽了爸爸的話,有點激動,自告奮勇地要求再陪這個通情達理的老丈人多喝兩杯,我問他:“你行嗎?”他說:“沒事,我有數。”或許他更想試試自己的酒量吧,我也不說話了,難得今天高興嘛!

吃罷,我幫媽媽收拾了碗筷,媽媽說什麼也不讓我洗碗。妹妹她們有事出去了,我就陪爸爸聊聊天。看著爸爸又消瘦了許多,我感慨地說:“爸,如果身體吃不消,就不要出去做工了。”爸爸笑笑:“我還能做,沒事。你妹妹的房貸要還,能幫的還要幫幫。”一陣心酸泛上心頭,父母什麼時候都在為女兒操心。他又對我說:“放心,兩個女兒我都一樣看待,你有困難,隻要爸爸還要有一口氣,我也要幫。”我忍住眼淚,不讓它輕易地流下來,輕聲地對爸爸說:“爸爸,我們很好,不用你為我們操心,你和媽媽一定要保重身體!”爸爸說:“你爺爺在臨死前說我雖然生兩個女兒,將來一定會享福的,真說對了,我生了兩個孝順懂事的女兒,知足了……”

找了半天,卻發現老公不知去了哪裏。天啦,他是不是喝多了,趕緊尋了出去。這時妹妹回來了,她說遇見姐夫一個人在路上散步。我撥了他的電話:“怎麼就一個人出去了啊,想散步我陪你啊,等我。”妹和我趁著夜色一路找去,隱隱看見遠處有一個搖晃的身影,我迎了上去,果然是他。我扶著他:“是不是喝醉了啊?出去也不說一聲,讓人好擔心!難受嗎?”他說:“沒事,我想再走走,陪我好嗎?”妹妹說:“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肉麻,我走了咯。”

漫步在平坦的水泥路上,兩旁都是綠油油的青秧田,聽取蛙聲一片,遠處水麵上顫動著玉盞似的荷花朵,輕風陣陣送來沁人肺腑的荷香。不遠處的高速公路上點點燈光偶而投射到這裏,時而朦朧,時而清晰,好一個迷人的鄉村夜色啊!

不記得已有多久沒有和他一起在這樣美麗的月色下散步了,每天忙於工作,家務,孩子。今天卻意外地享受到了這夜色的溫柔,好好地放鬆,輕輕地呼吸,享受這份夜的靜謐,夜的寧靜,與一切塵世的喧囂無關!

我扶著他,他可能真的醉了,腳步也深一步,淺一步地走著。我心疼他:“不能喝,就不要逞強啊,現在一定很難受吧?”他搖搖頭:“雖然現在是有點難受,但我的頭腦還是清醒的,這也許就是人生在江湖,身不由己吧,我是真的很想鍛煉自己。”我無語:“不要想太多!”他又感歎:“這裏真的好美啊,空氣清新,環境優美,有點像世外桃源,以後我倆老了,就來這裏養老吧。”我壞笑道:“當初讓你嫁給我,你還誓死不從,怎麼現在後悔了?”他說:“我隻是不想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我緊緊地依著他,他突然對我說:“我現在有點想嘔吐。我們去找一下有沒有水塘。”透著朦朧的夜色,我攙扶著他尋著了一條小水溝。他用手指伸進喉嚨裏“哇,哇——”一陣陣嘔吐聲伴著汙穢物一起通通倒進了小水溝裏。我用力地拍打著他的後背:“何苦,明知道會難受,還要把自己喝醉?”他笑笑說:“沒事,因為我是男人,要學會適應。”吐過之後,他好像舒服了些,我們往回走,他還講了一個醉酒的笑話給我聽,我說:“你莫非也想明早等著來撈醉魚……”

今晚的夜色好像越來越溫柔了,真的好美,好美,好希望就這樣和他一直走,一直走,永遠沒有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