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修茲,該吃飯了。”被視為囚籠的房間內,古河沚端著食物走進來,帶著複雜的表情,試圖輕快的向被囚禁起來的男人搭話。男子坐在床邊,手臂依靠大腿支撐,雙手交叉在一起,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他的雙手帶著手銬,雙腳也被粗麻繩做的腳鏈綁了起來,似乎初次見麵的感官讓所有人對他都抱有相當的畏懼心理。聽到少年的聲音,他昏黃的眼珠僅僅轉動了一下,並沒有打算搭話。“......我想也是這樣。”少年聳了聳肩,隨手將餐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拉開椅子坐在修茲的對麵,毫不畏懼的直視對方的臉。少年張了張嘴,但是什麼也沒說出口。是啊,事到如今,還能說些什麼呢。哪怕最終執行者不是他,哪怕他是被欺騙,哪怕......無論什麼樣的理由,都無法解釋,不,辯解和解釋都是無力的,背叛是事實。名為古河沚的人因為隱瞞了國土煉成陣的情報,導致了馬斯·修茲失去了他最愛的妻子和女兒,讓亞美斯多利斯這個國家所有國民失去了靈魂,變成了一塊巨大的賢者之石。少年回憶著過去,在那片充滿了戰亂的國土上,回憶著麵前這個男人曾經幸福的笑容和他的家庭,美麗溫柔的少婦和她活潑可愛的女兒,那些歡聲笑語和曾經給予他的溫暖。少年痛苦的閉著眼睛,將頭埋入雙手之中,修茲的出現讓他徹底回憶起了曾經的過往,那些他不願意麵對的過去。愧疚、自責、悔恨......這些感情不斷的吞噬著少年的心。“......你想聽一個故事嗎?”古河沚彎著背,如同鴕鳥一樣將頭深深的埋入雙手之中,沉悶的聲音透過肉體傳了出來。“不算太久以前,一個少年死了,但是,他的靈魂重生在了其他世界,那是一個溫柔的世界,有一個喜歡搞怪的父親,一個溫柔的喜歡做麵包從來做不好的母親和一個笨蛋姐姐......”“那是一個奇妙的世界......”“某一天,世界毀滅,他們在其他人的救助下來到了其他世界......少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姐姐正在死去的事實......”“姐姐死了,身體本來就不好的姐姐,在新的世界裏倒下了,少年對自己的遲鈍感到憤怒,拒絕相信自己的姐姐的死,在他絕望的時候,一個可靠的人出現了。”“他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他說了,他有救回少年姐姐的方法。”“少年理所當然的同意了,他隨著那個人的團隊進入了亞美斯多利斯這個國家。”“那是一個軍事國家,常年處於戰亂之中,少年參加了軍隊,在那個人的幫助下,迅速的適應了戰場,發揮出了璀璨的光芒。而那個時候,怎麼說呢,少年陷入了名為中二病的病症中,無視他人的好意,鑽進了研究所謂的煉金術以及煉金術師的牛角尖。”“他想進行人體煉成......”“但是,還沒等他成功,世界再次被毀滅了,整個亞美斯多利斯被稱為國土煉成陣的煉金陣覆蓋,所有的人都死了,少年因為是隨著那個人來到的這個世界,所以幸存了下來,但他萬萬沒想到,那個人就是為了賢者之石才來到了這個世界。”“......最後,少年的姐姐康複了,不,不如說本身就是一種特性造成的假死,而少年失去了這段記憶。”少年竹筒倒豆子一般,毫無保留的將穿越者的事情、“故事講完了,想嘲笑就盡管嘲笑吧。”古河沚回首過去,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了悲哀,那種行為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成了屠夫、劊子手之後,結果自己究竟在幹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是真的想救回古河渚嗎。還是一味的沉浸於自我滿足之中?“......你是想獲得原諒嗎?”馬斯·修茲抬起頭,清楚了一切的人,看著眼前的人冷冷的問道。“也許吧,但是你不會原諒我。”古河沚輕笑的伸出手將對方的手銬和腳鏈解開,他看著修茲說道:“我沒有奢求那個,我隻是希望你能活下去,世界很大,如果你加入到我們,也許就能夠找到回到過去的方法。”“......人隻有一次人生,一次生死,所以這才是人生最寶貴的。”猶豫了良久,馬斯·修茲顫抖的握緊了雙手,痛苦的說道:“哪怕死去的人複活了,哪怕什麼都沒有改變,哪怕回到了過去,一個已經改變了的人,經曆過的人,將會發現,自己是那美好的回憶中最多餘的一個。”“你們是可悲,生與死的輪回之中,尋找著一個又一個目標,逝去的生命你們無法挽回。”修茲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用手指整了整衣領,“我沒有加入你們的興趣,更直接的說,我厭惡你們的存在。你們是不會真正明白生命價值的寶貴,因為你們不死的特征決定了這種本性。”“你們或許會感受到一時的迷惘、悔恨、痛苦,但是那隻是一時的感情,在目視下一個目標的時候,你們將會忘記之前的痛苦。”“你們背負不起生命的重量,那真是非常可悲。”修茲搖了搖頭,打開門示意古河沚離開。古河沚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他不覺得自己會是那種無法背負責任的人,但最終他什麼也沒用說,沉默地站起身,離開了房間。“呐,沚。”就在古河沚打算離開的時候,修茲喊住他。“雖然我不會原諒你,但是......”中年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露出一絲無奈伴隨著輕鬆的笑容,“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知道,我的複仇是一件無望的事情。”“說真的,複仇什麼的,真的不適合我啊。”自動門關上了。為什麼...為什麼不恨我,如果你能殺了我,我也許會更輕鬆一些......少年抬起頭,在門口警衛們奇怪的目光中,流下了悔恨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