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水央明眸微動,在他胸前睨視半晌,方才伸出一根纖纖細指,又叮囑道:“公子千萬不可躲閃!”
眾人俱都緊盯了她一根手指不放,聶小生立在遠處哪裏還看得到,隻得縱身躍在屋頂,方才低頭望去已不禁呆了一呆。
朱水央已在那少年公子胸前戳了一指,這一指其準無比,正應在平第一肋之間,乃是任脈重穴“華蓋穴”,重創之下可令人立時眩暈昏迷。
朱水央雖然柔弱,那一指卻像使盡了全力,縱是有些修為之人隻怕也難以承受,少年公子哼聲都未曾出口,立時應指暈倒在地,眾人則轟然一聲大沸。
朱水央冷笑一聲,徑自人群中穿出快步離去,那四名家奴已駭得傻了,手忙腳亂的衝上前去探視主子,哪裏還顧得追趕?
聶小生看得真切,心中已然明了,再不疑她藏了什麼本領不露,瞧街上眾人已然散去,唯剩下四名家奴圍了那少年公子急喚,輕笑一聲暗念了一通失魂咒,這才躍下地往北行去。
他確認朱水央是位柔弱女子,生怕這位公子財勢過人,醒來會再生事端,因而才使下這一番失魂咒。
可憐那少年癡癡傻傻了大半個月,清醒後回想舊事,無雙的容貌加上靈犀一指,竟將那日的女子當作了神人下凡,日後倒再沒敢做半件****之事,真真是小懲大戒了。
聶小生不敢多加耽擱,匆忙尋了一間酒館用些膳食,也好早些前往金壟幽穀一行。
酒樓茶肆中向來閑人頗多,他這一頓飯雖隻花了一炷香時分,卻聽聞了不少江湖傳言奇人逸事,半數以上竟都與長桑公子有關,果真是有褒有貶。
風仲夷此人,可到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聶小生也無暇細聽了,方才結帳走出店外,忽聽街上行人一陣呱噪,又齊齊揚首望了半空不放,也不知天上有什麼稀罕。
他這裏隨眾人抬頭瞧去卻不由莞爾,立時運起“乙木仙遁”也飛在半之空,眾人見了頓時又一陣呱噪,大呼“奇人奇事”。
眾人先前歎的可倒不是旁人,正是君山衣紅良
原來昨夜衣紅良以他的千年龜鼇內丹相贈,聶小生便也用自家玉墜相酬,又傳了那飛行符的咒語與他。
忽然間得了如此新奇的法術,哪裏有不歡呼雀躍的道理?那衣紅良一時高興,可倒連新結交的朋友也不管了,自顧運起神通走了個無影無蹤,趁了夜色也不知哪裏玩耍去了。
少了衣紅良呱噪,聶小生便用那鬼鼇的內丹療傷。
玄門中多有吸食妖魔精元變為己用之法,須菩提所創的名喚“靈光攝精術”,遠比其他諸家要高明許多。
聶小生將內丹含在口中,依心法運功吐納數次,果然效果非凡。
他本是第一次傷重如斯,又是第一次用這“靈光攝精術”,隻覺得氣血充盈體舒神暢,直過了兩三個時辰方才盡興收功,待把那內丹吐出來一看,竟然小了將近一半,不禁乍舌不已。
試試傷不但盡數好了,且又憑空添了許多修為,看外麵早已天光大亮,衣紅良卻尚未回來,隻得獨自飛來揚州城,誰曾想竟會在這裏遇上他,衣紅良既將薛夢櫻當作了妹妹,哪裏有不來揚州的道理?
聶小生瞧他去的果然是城北的方向,朗聲一笑匆忙追上前去,衣紅良望見了他不禁大笑,一把扯住衣袖便大呼過癮,呱噪了半天路上見聞心中感想,倒與當日李淳風主仆一般無二。
聶小生心中不免暗笑,忽然伸手一指,衣紅良望了頓時麵色沉重噤聲不語,原來那金壟幽穀已在腳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