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通謀略(3)(3 / 3)

諸葛玄笑得前仰後合:“混話!自己學不會經學聖典,便胡謅先生!”他幽幽一歎,“你這孩子可真是奇怪,到底要給你尋個什麼老師呢?”

“叔父,你說什麼是人生大變?”諸葛亮忽然一問。

諸葛玄一愣,“這話從哪裏摘來的?”

“門外的老乞丐說的。”

“門外的老乞丐?”諸葛玄笑起來,“你這鬼孩子,平日裏胡鬧也罷了,竟和一乞討之人閑話,真絕倒我也。”

諸葛亮倒正經了:“他說的話我不懂,所以來問你,他說什麼成大事者要經大變,尋常人才安於現狀。”

“乳臭未幹之人懂得什麼人生大變,”諸葛玄歎道,“真正的大變痛入骨髓,摧折心智。尋常人很難有大變,一生行來,也未有大變故。”

“那君子是尋常人,還是非凡人?”

諸葛玄被問得一怔:“也可做尋常人,也可做非凡人。”

諸葛亮皺眉:“真傷腦筋。”

諸葛玄忍俊不禁:“你就別琢磨了,琢磨一下待你父親回來,你該怎麼辦?”

他舉起了諸葛亮,颯颯微風拂麵,將一抹月光灑在他們身上。

無垠星空猶如一場光彩的夢,蒼茫星河翻起浪花,那無比輝煌的芒角似流年飛越,指向了未知的宇宙深處。

入洛陽,落魄劉備亂世覓功業

洛陽城外十五裏,綠草匝地,蒼鬱遍野,飽含著厚重水汽的初夏暖風自南向北吹拂,在成百上千的蔥鬱丘陵間跌宕起伏。

三騎快馬如颶風般掠過廣闊無垠的中原腹心,跑馬疾馳,風在身後如巨翼展開,推著趕路者越奔越快,像是要飛入了雲裏。

奔騰的駿馬將視野拉得開闊起來,遠方一座青色山峰像一隻巨大的手臂蜿蜒向北,成為洛陽城的天然屏障,這便是聞名遐邇的邙山。依著連綿山勢,十幾座帝王陵墓傍山而建,其間圍繞著上百座碑林牌坊,成千尊高大雄峻的翁仲,以及森森聳立的高大古柏,和古拙硬朗的石闕,仿佛一個個不可磨滅的標誌,挺立在無垠的蒼穹之下。

沿著邙山奔馳,仿佛行走在帝王的功過是非中,那一座座沉默的冰冷穹廬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隻是過路的人們常常聽不懂。

這時,當首一騎猛地一勒馬,騎手用力地拽住韁繩,扼住了坐騎的衝勢,馬蹄不耐煩地刨了刨地上的野草。

“大哥,怎的了?”奔馳在他身後的黑臉青年見他勒馬,也狠狠一扯韁繩,他力氣很大,將那馬兒拖拽得原地打了個轉。

“籲!”緊隨其後的紅臉青年也拉轡停馬。

當首的騎手直起身體,神采奕奕的目光平平地送出去,他一指前方:“看那裏,原陵!”

三人都舉目眺望,在他們之外一裏處,肅然屹立著一座宏峻闕門,闕門之內甩出去一條長長的神道,神道的盡頭是山一樣高大的陵墓,豐碑般蒼然肅穆。在陵墓的北麵,咆哮的黃河水奔流不息,滾滾濤聲仿佛殿堂上隆重的金磬。

“那是光武皇帝的寢陵麼?”黑臉青年問。

領首者點頭:“是,這裏正是光武埋梓之地,南依邙山,北傍黃河,取枕河蹬山之意,以配光武偉烈!”

紅臉青年專注地望向原陵,目光深深地探了進去:“聽說這陵前植有二十八株古柏,以象雲台二十八將。”

黑臉青年興奮地撫掌:“乖乖,雲台二十八將,聽老輩說,那是二十八星宿下凡,幫助光武帝平定天下,可吹得神乎其神。”

領首者長歎,歎息被曠野的風吹入天空:“雲台二十八將,曾經功名赫赫,後代子嗣卻盡皆凋零,世事無常,功業如夢,令人傷感!”

紅臉青年也自感歎:“鄧、寇、馬一幹人,當年雄姿勃發,中興漢室,留名千古,爵祿傳之後世,得以功名終,誠為難得!”

黑臉青年癟了癟嘴皮子:“皇帝老子的心,說不準啥時就變了,功臣也未必能保住一世平安,如此說來,光武真算有義!”他搭著涼棚,遠遠地巡查了一番,“這邙山四麵埋著十來個皇帝,咱們要不要都去看一看?”

領首者輕輕搖頭:“還是進洛陽城吧,這帝王陵墓也不是尋常人可得觀瞻。”

黑臉青年戀戀不舍地對那壯闊陵墓逐一掠過:“大哥,進了洛陽城,我們去哪裏歇腳?”

領首者揉著馬背上柔軟的鬃毛:“先去拜訪我的老師。”他停滯著,神色恍惚起來,“然後再議吧。”

黑臉青年忽然顯出慌張的神色,往身上四處摸來摸去:“拜訪當世大儒,我這一身流寇打扮,太失禮了,大哥,你先給兄弟們買一身好衣服,收拾得光鮮些,再登門見禮,不然跌了你的顏麵!”

領首者隻笑不答,那紅臉青年卻一麵笑他故作姿態,一麵推搡他:“張老三,就衝你這釜底臉,便是穿金戴銀,也照樣驚殺世人!”

黑臉青年瞪著他的眼睛:“你好看,你麵若豕肝,該拖去牛市待價而沽!”

紅臉青年甩了他一巴掌,也不再打趣,卻收了笑,說道:“大哥,尊師傳信召你入都,莫不是有向朝廷舉薦之意?”

領首者遲疑地說:“老師信中並未提及此意,或隻為敘師生之情,我也不求別圖,能與老師再見,喜莫大焉。”

黑臉青年插話說:“我瞧舉薦也沒什麼不妥當,憑大哥的才幹早該位列朝班,你們瞧瞧如今的世道,那些不學無術的貴胄子弟憑著姻親關係,竟至紫綬皂衣,便是那大字不識一個的商賈,隻因坐擁豪富,居然也能向朝廷買下二千石的官位,滿朝上下,真真是豬狗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