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蘭不由得用舌頭舔舔自己的紅嘴唇,挑逗地把粗線毛衣也脫掉了,露出了薄如蟬翼的胸衣,兩隻大乳房若隱若現。
潘生子沒有注意卡普蘭的舉動,接著拉唱:
看一眼呀哥心動啊
快蒙上啊蓋頭綾啊
花紅小轎啊哥哥把你迎啊哎哎呀
卡普蘭忽然撲過來,抱住了潘生子的脖子。
潘生子慌了,掙脫。
卡普蘭大而有力,反而把他攬進懷裏,潘生子半天沒有掙脫開,胡琴咣的一聲掉到了地
上。
卡普蘭在潘生子的耳邊柔聲地說:潘先生,你太有魅力了,你別怪我,我恭喜你,我看上了你。
潘生子終於用力從她懷裏掙出來,站起來,正色地:卡大王,你這可使不得,這可不是鬧笑話的事。
卡普蘭:你……你是嫌我長得不漂亮?
潘生子:那倒不是。
卡普蘭:那你為什麼說使不得?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不該比我還靦腆,中國的男人都太虛偽了。
潘生子:這不叫靦腆,更不是虛偽。
卡普蘭:這就怪了,那你為什麼不敢和我好?
潘生子:這男人和女人好上不該這麼快吧?
卡普蘭哈哈大笑: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咱倆好就好比是一樁買賣,橫豎你都不吃虧。
潘生子:這叫啥買賣呀?我可不想占這便宜。
卡普蘭:潘先生,我聽四眼子說了,你死老婆多年了,我就不信,你不想女人。今晚你在我這過夜,明早我給你的紫貂皮一個好價錢,中國話說叫天上掉下的大餡餅,你害怕砸到你嗎?
正在這時,屋門被輕輕推開了,庫娃怯生生地把小腦袋伸進來。
潘生子和卡普蘭兩個人都回頭看向庫娃。
庫娃天真地望著這對男女,微笑著對卡普蘭說:阿姨,我想讓潘叔叔教我拉胡琴。
卡普蘭忙說:太晚了孩子,快回你爸爸的屋裏睡覺去吧,讓潘叔叔明天再教你拉琴,聽話寶貝。
庫娃無奈地退出了門,禮貌地把門關嚴。
潘生子拾起地上的胡琴,欲向外走。
卡普蘭拍了三下掌,叫道:拿槍來!
潘生子走出兩步,嚇得站住了。
那個隨從進門了,手裏擎著的原來是大煙槍。
卡普蘭接過大煙槍,對隨從說:潘先生剛給我拉了三段琴,我要犒勞犒勞他,今晚沒事了,你也回屋休息吧。
隨從:是的,大王。
隨從躬身退了出去。
卡普蘭回坐在桌前,自點煙燈,用煙扡劃弄煙燈。
潘生子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卡普蘭抽了兩口大煙,和悅地說:潘先生,你坐下,大長的夜,陪我說說話總可以吧?潘生子隻好坐在床邊。
卡普蘭:潘先生,我能問你貴庚多少嗎?
潘生子:四十六了,我是個皮匠,跑三行,熟皮子,風裏來雨裏走的,顯得老氣點。
卡普蘭:你不老氣,你是嫌我老了吧?
潘生子:看看你又說這個,我知道,你起碼比我小十歲。
卡普蘭:小十歲你卻看不上我,用你們中國話說叫老牛吃嫩草,很可惜,你卻不吃。
潘生子:卡大王,你聽我說,我家媳婦活著時特別賢惠,是個好心的婦道人。我老媽吃齋念佛的心眼也特別好,可晚年卻得了半身不遂癱在床上十來年,我媳婦端屎端尿地伺候著,直到給老太太送了終,她卻操勞過度得傷寒病死了,扔下個剛半歲的兒子,我還有個老嶽母,雙目失明,也是個善良的老太太,我就把瞎嶽母接進我家,如今,我兒子都六歲半了,我們一家三輩三口人相依為命過日子,我曾在我媳婦的墳前啟過誓,我兒子不到十八歲成人,我絕不續弦。
卡普蘭:你誤會了,我知道我是個土匪,你是個皮匠和琴師,我可沒想嫁給你。可你別忘了土匪就是土匪,別人不給的東西我可以搶,我今晚就想留你睡在我的床上,你越是重情重意的男人,我越喜歡,你不給我就搶,搶定了。
潘生子望著卡普蘭,發現她的笑容沒有了,剛才還算端莊的臉龐已露出了絲絲殺氣。
卡普蘭忽然扔掉煙槍,從虎皮下摸出一支德國造二十響大肚匣槍,卡的一下扳下了快慢機,把槍拍在桌上。
潘生子嚇得激靈一下。
卡普蘭:你今晚想走就是我答應了,怕它不答應。
卡普蘭說罷,慢悠悠地摸起匣槍,二拇指伸進扳機孔,又輕輕吹一下槍口,槍指向了潘生子。
潘生子強忍惶恐,斜視著卡普蘭。
卡普蘭並未勾動扳機,而是讓大匣槍繞著二拇指帥氣地轉了幾圈,衝著潘生子哈哈地笑了半天。
卡普蘭:潘先生,你還走嗎?
潘生子:卡大王,這種笑話可開不得,我真得走。
卡普蘭:潘先生,自打你來到我的地界,我給你吃的可都是敬酒。我卡普蘭的敬酒好吃,罰酒難咽。
潘生子:卡大王,你跟我無冤無仇的,幹嗎……這樣難為我呢?
卡普蘭:能做的事你不做,是我難為你嗎?
潘生子:你逼一個中國男人幹不願意幹的事,有點……不講理吧?
卡普蘭:講理,我是個土匪,可我也是個女人,你們中國人常常說緣分,我也信緣分,我看上了你,連同你那張善麵那對大雙眼皮,你的琴聲你的歌聲包括你的皮貨,我都喜歡,我就是想讓你幫忙給我造一個孩子,懂了麼?
潘生子:太荒唐了吧?
卡普蘭:女人要孩子,天經地義,不荒唐。
潘生子:手不離槍,打家劫舍,這樣的女人配要孩子嗎?
卡普蘭:常言說,獵人的孩子不怕獸,土匪的孩子不怕槍。
潘生子:你這麼要的孩子......可是野種。
卡普蘭自得地:我願意,你這個中國野種好,我借種,還不白借你。
卡普蘭放下槍,手又伸進虎皮下,摸出一對大金鐲子,讓一對鐲子在手上相撞,發出厚重的響聲,看著潘生子說:看見沒有?多大的一對金鐲子,這是我在你們哈爾濱砸響窯得來的,是一個大人物的小情人戴過的。
潘生子:你這……這是要用這對金鐲子換我那十張紫貂皮?
卡普蘭:不,紫貂皮另算賬,價錢照樣低不了的。不過,那得明天,今晚,你陪我把該做的事做好了,我會多加賞金的。
卡普蘭溜下大床,走過來,硬把一對金鐲子塞進了潘生子外衣的內兜裏,然後,她插上了大木門,突然撲上去抱住潘生子,猛把他摔到大木床的虎皮褥子上。
潘生子在身高力大的女土匪麵前反抗已沒有意義。
卡普蘭蹦上大床,一把扯下潘生子的外衣,坐在了自己的大屁股下,說:聽話,對我乖一點兒沒壞處。
潘生子已意識到動硬的無濟於事,努力鎮定下來,暗想對策。
卡普蘭:像個男人樣兒,還用我動手給你脫褲子嗎?
潘生子:卡、卡大王,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我孩子他媽死六七年了,這麼長時間沒碰女人了,再加上你那擺著槍,嚇唬著我,你想想我能跟你做成那事嗎?
卡普蘭把大匣槍彈夾抽出來,子彈散落在木桌上,問潘生子:不怕了吧?
潘生子見卡普蘭過來要為他解衣,忙說:別忙別忙,反正大長的夜,讓我平靜平靜,常言說好飯不怕晚,你也別急,像個女人樣兒。
卡普蘭一聽,停住手,低頭對著潘生子嫵媚地笑笑。
潘生子:有酒嗎?
卡普蘭:你可說過,你沒酒量,怎麼又要酒?
潘生子:喝點酒,你陪我喝,讓我壯壯膽兒。
卡普蘭很痛快地回身從木櫃中摸出一瓶俄得克白酒。
潘生子:再拿一瓶子。
卡普蘭:你能喝一瓶子?
潘生子:酒壯色膽嘛。
卡普蘭又從木櫃中拿出一瓶酒。
兩人手中的酒瓶相撞。
卡普蘭坐著,仰脖喝光一瓶酒,低頭看潘生子。
潘生子躺著,竟也把一瓶幹盡了,並叫道:快快,再拿酒,我喝上癮啦,多拿幾瓶子給
我喝了壯膽!
卡普蘭又掏出八瓶白酒,擺在她與潘生子之間。
每人又開啟一瓶,對飲。
潘生子先喝光了一瓶,坐起,看著卡普蘭再喝光一瓶。
潘生子又把一瓶遞給她,自己又打開一瓶。
八瓶酒很快被兩個人分喝成了八個空瓶,卡普蘭咣當一下仰倒在虎皮上。
潘生子迅速跳下地,晃著身子打開門閂,寒風襲進,他又轉身躥向床邊,費好大勁推開爛醉的卡普蘭母熊般的身子,奪下外衣,踉蹌著撞出門去。
卡普蘭的睡房門外。
潘生子撞出門後摔倒了,掙紮著站起,有些慌張,在院子裏轉了半圈兒,借著朦朧的月光,看到了馬廝裏的十幾頭大馬。
潘生子進馬廝解開一匹高頭大白馬,上馬,摔下來,掙紮半天才又爬上馬,向院外逃去。
卡普蘭睡房裏。
卡普蘭呻吟著翻下身,右手摟住自己的疊成一團的大鬥篷,嘴裏喃喃地說:我……我想要個孩子……
邊境老林子間。
潘生子騎在大白馬背上,披著月光,催馬奔跑。
匪巢睡屋裏。
戲班子裏的另幾個人已經睡熟。
二姐夫沒睡著,不時地抬起頭看著門口,自語道:哎呀呀,潘生子你個小皮匠,你真跟老毛子女胡子頭睡上了,那毛子娘們兒身大力不虧,你小子加小心你那小身板兒呀……
老林子裏。
東方的晗光透過枝椏的縫隙,映亮潘生子的臉龐。
大白馬已跑得熱汗騰騰。
山坳間。
一男一女兩個人販子分別騎在兩匹蒙古瘦馬上,男人販子長相醜陋並瞎一隻眼,他外號叫“單眼衝”。那個女人販子長得豐乳肥臀,但眉眼還算清秀,隻是目光貪婪,她的綽號叫“孫大腚”。
單眼衝的馬屁股上馱著一條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單眼衝正在與孫大腚對話:既然你傍著我發財,就別總抱怨我長的醜又瞎了一隻眼,不瞎了眼也許我單眼衝還看不上你孫大腚呢。
孫大腚:別占了便宜又賣乖,要不是你花說柳說靠那張巧嘴騙了我,我在哈爾濱做點什麼買賣不好,能跟你當人販子,幹這傷天害理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