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原是情深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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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蘭確實是累了,一到內閨,便躺在貴妃榻上沉沉睡去。這閨閣一直是由著白薇她們幾人服侍,所以並沒有其它侍婢。如今她們都不在,也沒人打擾,很是安靜。她躺在貴妃榻上,身上蓋了床薄薄島子。室內的地龍燒得非常熱,所以倒並不冷,這一覺睡下去,就真的睡得天昏地暗,山河倒流,不知年歲為何了!

她醒來的時候,外麵天色早已徹底暗了下來,房裏隻有麒麟紋銅漏裏的水滴一點一點滴著,博山爐裏不知誰點了幾片安神的瑞腦香,青煙嫋嫋升起,在昏黃燭火下,越發顯得清幽。

人一旦獨處幽靜之所就該各種胡思亂想,想人生的哲學,想生命的意義,想月的陰晴圓缺,想人的聚散離合。

淩蘭一直有個習慣,一旦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她便會費很長的時間去想,一定要自己想明白了才算完事。就如她現在,望著黑沉沉的蒼穹,想的卻是一首古詩。這首詩是她曾和顧蘭溦一起去梨園聽戲時聽到的,那折子戲演的是什麼,她早已不記得,但在那戲子臨死前於月下床榻上輕吟的這首詩她卻記得一清二楚:

淒淒重淒淒,嫁取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擁衾而坐,腦子裏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怎麼了,心裏有些堵得慌,就好像是心裏壓著什麼沉沉的東西,但實在是想不明白。她懊惱的捶打桌案,哼了好大一會,才發覺肚子有些餓了,便頹然的起身。起得猛了,沒站好,差點栽倒。

她又站在原地恍惚了半晌,忽然迷惑起來,自己這段時間怎麼活得這麼狼狽?先是莫名其妙的就嫁了,然後是天地沒拜,洞房花燭夜夫君扔下自己走了,再然後被婆婆拿捏得像個受氣小媳婦般,再之後,名聲差點毀了,再之後,就無緣無故被……

哎,你說她堂堂一位比公主的“瑞應郡主”,在帝都城內赫赫有名——雖然是以吃聞名但那好歹也是有名——深受顧小侯爺和瑾王爺疼愛的裕親王嫡長女,怎麼就落魄到她敢說第二悲催,就絕無人敢說悲催第一的地步呢?這要是顧小侯爺和瑾王爺知道了,該有多麼傷心!

淩蘭又仔細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自己這黴運乃是從夏侯蘭泱入了帝都城開始的。換句話說,遇見夏侯蘭泱,她還真倒黴!夏侯蘭泱,還真是她的劫。

淩蘭一邊忿忿不平著,一邊又很悲劇的一個人出去找吃的。誰說夏侯家乃是大胤第一富商?她怎麼覺得還沒她父王那個清貧王爺有錢呢。起碼在裕親王府的時候,她還能吃飽喝足,不說如顧明蘭那個嫡女般丫鬟婆子一大堆跟著,好歹她身邊也有十多個人伺候著吧,這還不說專門管理她的衣食住行的。怎麼著一到了夏侯府,她就得事事親自動手?夏侯家就窮的連個丫鬟都請不起?

淩蘭披了件墨團染梅的絲繡雲錦披風,也沒拿傘,冒著大雪走了出去。她走的很慢,又故意走在雪中,總覺得這樣很好玩。大雪紛飛的,就如她出嫁的那一天,到現在她還在想,那天宇文瑾軒有沒有來送她呢?

其實想想自己對宇文瑾軒,也稱不得上是喜歡,但也不能說沒有那麼一絲喜歡。她與宇文瑾軒,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感情自是打小就有的,但就是因為打小就有,反而它不能發展成男女之情,而是發展成臭味相投的知己了。

她這醒來後,總覺得很是奇怪,院子裏一個人影都沒有,空蕩蕩的,十分詭異。淩蘭一直很害怕這種空蕩的感覺,每每這時,總是會讓她想起母妃離世時的那個雪夜,雲幽別院寂靜無聲,隻有她陪著母妃。她總是在想,若是那夜別院有下人在,是不是母妃就會不那麼早就走了?她可以如這世間每一個慈母一樣,教她為人處世,看著她出嫁,親手為她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