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害祖母,不敬嫡母,夏侯子寒,即便是你坐上家主之位,就能服眾了?”柳氏神色平淡,看不出一絲異常。
正堂內,白衣白袍的夏侯子寒聞言卻好笑的搖頭,惋惜不已,“若是你們都死了,這世間還會有誰知曉這些事?夏侯蘭泱頂著嫡長子的身份,獨掌夏侯家商事,但你問問他,什麼時候打理過商事?身為大東家,自接管商事以來,有哪位東家見過他?”眸光不經意掃向中毒無力的矮胖冬瓜,笑得輕巧而得意,“眼前這男子,真是夏侯蘭泱?夏侯夫人,您說呢?”
柳氏神色有一絲慌亂,但語氣還頗為平淡,“他不是夏侯蘭泱,誰是?子寒,嫡母待你不薄,你大哥也從不曾刻薄過你,你為何除此下策,背棄良心?”
夏侯子寒瞧著手心那道淡淡的疤痕,不鹹不淡問道,“兒子能有今日,還多虧嫡母的教導。不知五年過去了,嫡母可好記得五年前那夜你給兒子說過的話?”夏侯子寒並不等柳氏開口,又自顧自笑了,“當年,嫡母您說,良心這東西,隻留給自己就好,至於他人,將良心給他們,還不如讓狗吃了,不知嫡母是否還記得此話?”
柳氏驀然臉色蒼白,在一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哆哆嗦嗦指著夏侯子寒大罵:“你混賬!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嫡母不記得也沒什麼,兒子替您記得。不過兒子須得提醒嫡母一句,不論你忘了什麼,請莫要忘了父親的死。”
在夏侯子寒幾近瘋狂的笑聲中,柳氏的臉色徹底白了起來,再沒有一絲血色,單薄的身子搖搖晃晃,宛若秋末枯葉,幾近飄搖落下。
這支撐了半生的驕傲瞬間瓦解,再不是昔日雍容而高貴的商家主母,一夕之間,好像老了十多歲,眉眼間都是疲倦。
半生榮華如雲煙過往,此刻想起,隻餘下淒涼。
是了,夏侯濱俊,那個她鐫刻在心裏,卻又永不願提起的男人。此刻聽得這個名字,仍舊如一把刀,割得她生疼。
幾人歡喜幾人悲。
蘭氏桃麵含笑,月牙似的眼中星星點點亮了起來。
她這半輩子都沒有鬥得過柳氏和尤氏,今日,終於揚眉吐氣一次,今日,她就要她們瞧瞧,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公子,二小姐逃了。”
“逃了?”夏侯子寒有一絲錯愕,這般天羅地網,夏侯菀靜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千金,怎麼會逃得了.
“被瑞應郡主身旁的侍衛給救走了,屬下已經派了人去追,二小姐脫身前已經中了毒,想必是逃不遠的。”
“哈哈哈——”直到這一刻,夏侯子寒才是真正的放心大笑起來。
夏侯蘭泱,縱若你有通天之能,縱若你有瑞應郡主這個王牌,你如今可還贏得了?子騫已經背地裏入京與靖國公謀劃齊全,我夏侯家力保雍王,雍王求娶菖蘭郡主,你可知,菖蘭郡主最受裕親王疼愛,一個不受寵的嫡女孤女和一個受寵的庶女,裕親王會幫誰,不言而喻。顧蘭溦和瑾王北疆代天巡狩,若有幸歸京,那就不妨陪他們再玩一會,若不巧死在北疆,這一切,不都是風雲變幻了麼!
夏侯蘭泱,到時這家主之位,你還能坐得了?
柳氏再顧不得什麼身份不身份,踉蹌走下台階,拽著夏侯子寒的袖子大吼,“阿菀怎麼了?你把她怎麼了?”
夏侯子寒不屑的推開她,頗為嫌棄的拍拍被她抓過的地方,“再不濟,她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難不成我還能要了她?嫡母,你多慮了。”
啪——
柳氏幾乎是拚盡全身力氣一掌打在夏侯子寒臉上,然而,一巴掌落下,她還沒有站穩身,就已經被蘭氏一掌打回。柳氏生生承了這一巴掌,眼花耳鳴,差點栽倒。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蘭氏,這個平素最柔弱的妾室,竟然是如此的剛烈!這一刻,才忽然想起那個被自己從沒放在心上的夏侯蘭泱。
蘭氏懶洋洋瞧著指甲上豔紅豆蔻,笑得嫵媚而貴氣,“夏侯夫人,你說若是兄長親手殺了自己的妹妹,世人將會如何看他?”
柳氏癡怔,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若是夏侯穎咬死了顧淩蘭,依照夏侯蘭泱——哦,不對,是夏管家——的性子,他會不會殺了夏侯穎解氣?”
“穎穎?”柳氏麵上有一絲錯愕,轉而看向一旁低頭沉默的尤氏,“你竟然讓穎穎去?那可是你親生閨女!”
尤氏歎了口氣,頗有些惋惜,“誰讓她隻是個癡傻的女兒?為了我的兒子,我這麼做,也沒什麼錯。”
蘭氏悠悠笑著,“尤妹妹是個明事理的人,隻有舍才有得。算算時辰,這個點怕是穎穎已經舍身成仁了吧。”
“蘭姨娘,怕是要令你失望了。”門外,一道低沉而陰森的聲音隔空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