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嬪看著麵前的湯羹,大約猜到舞年已經動了手腳,仍在猶豫時,舞年又道:“有的時候,人要向上爬,缺得不過是一塊墊腳的石頭,但隻要越過了最困難的關卡,再往上的路就好走多了。姐姐願意幫妹妹墊這一腳,隻看妹妹想不想為自己打算了。對了,聽說當日為本宮請脈的宋醫女,死了?”
宋醫女死,不過是因為知道的太多了,這一點殊嬪一定比舞年更加明白。
而殊嬪現在自己的處境,她也該清楚。她是太後的棋,等十月懷胎的日子滿了,她這孕婦做到了頭,命約莫也就到頭了。太後要的不是這個妃嬪,而是她懷孕的幌子,等抱了皇子過來,若公儀霄不幸遇害,那皇子被擁立為新君,到時候把持朝政的是太後等人,與她秋舒是半錢關係都沒有的,不殺她,留著她這張嘴巴,把假孕的事情說出去麼?
而若舞年願意墊這一把,殊嬪可以封為殊妃,地位有了更多的保障,一旦有一天不想幫太後做事了,也許還有保身的可能。
“妹妹多謝姐姐提點。”殊嬪抬起頭來,淡淡地說。
舞年微笑點頭,“粥涼了,快喝吧。”
當日殊嬪便小產了。
無塵說舞年的墮胎藥不管用,是因為那藥隻對懷孕的女子有用,但無塵這藥比墮胎藥烈多了,便是沒有身孕的女子,下體也會崩上兩日血,看上去和落胎一模一樣。
這孕其實殊嬪自己也不想懷,她也知道總有一天太後會過河拆橋,隻是自己沒有辦法。舞年幫她名正言順地圓了懷孕的謊,這妃嬪的身份算是坐實了,她此刻對太後來說已經沒用了,但也還不到殺掉的地步,如此正好。
太醫在舞年端來的湯羹中,發現可以致使女子落胎的藥,舞年也沒有躲,不解釋,聽憑上麵發落。
當日舞年被關回了霽月閣,公儀霄對此大怒,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反正霽月閣的宮人都被抓了,舞年獨自在霽月閣呆了兩日,等候她的下場。
直到公儀霄找上門來。
她終究是在跟自己裝瘋賣傻,可他還是不確定原因到底是什麼。這段日子,舞年和衛君梓的私會,公儀霄不是不知道,隻是在觀察,希望能觀察出一個答案來。沒有答案,隻是聽夏宜彙報,舞年在偷偷收拾細軟,拿的都是最貼身要緊的東西,她似乎是再一次想逃。
他也查到,那天畫舫遇害,舞年曾去過衛君梓的質子府,和衛君梓在房中呆了半夜,直到衛君梓將她送回荊丞相府,見了荊遠安最後一麵,從那以後,舞年便開始不正常了。
如今,她既然不傻了,便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
霽月閣,他們交頸纏綿的床榻上,他憤怒地進入,逼她說出所有隱藏的實情。這樣的刺激之下,她再也無法忍受,講述當年薑族,落月村的過往。
對於她的坦白,公儀霄是不相信的,他寧願相信她是移情別戀了。他告訴她,休想離開,她說她要做皇後。
她要討回當年先皇欠她阿娘的東西。借口罷了,那皇後的位置意味著什麼,舞年並不十分理解,但她知道,隻有站在那裏,才能和他平等,如果真的走不掉。
命運開了一個可怖的玩笑,亂倫。而這個玩笑,自有它其中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