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多特與阿爾文張大嘴巴吃驚的當兒,張鳳翼突然滿臉春風地迎上前去,口中叫道:“可找到你們啦,我以為要白跑一趟了呢?”
這一嗓子讓這十幾個女兵也一楞,為首一個腰偑長劍、穿著軍官常服的少女睜大眼睛詫異地問道:“你臉上有刀疤,一定就是那個把梅亞迪絲姐姐氣哭的家夥吧?蘇婷姐姐怕你偷偷逃跑,讓我們埋伏在這裏圍堵你。怎麼又叫你來找我們?”
這少女容色又俏又甜,膚光勝雪,泛著淺淺的紅暈;身材修長而柔美,站在那裏婷婷玉立;此時她夢一般充滿憧憬的大眼睛錯諤地大睜著,那清純無邪的眼眸令張鳳翼心中一陣悸動,不禁為欺騙了這樣純潔可愛的女孩感到有絲不忍。
旁邊一位女兵對她道:“安薇爾妹妹,小心他使詐,蘇婷姐姐不是說他最會騙人,千萬不能輕信他的嗎?”
“什麼?這是她親口說的嗎?這丫頭也太沒規矩了,”張鳳翼有些無奈地搖頭笑道,“好歹我也是她師兄呀。怎麼能如此信口雌黃呢?看來我得替師傅好好說說她了。”
他轉而又道:“不瞞你們說,蘇婷師妹帶來的姐妹們都在我們營中喝荼呢,怕你們在這裏等急了,想派人叫你們進營作客,我為了向諸位小姐表示敬意,親自跑來接你們,誰知諸位小姐竟如此揣度在下,真是好人難做呀。”說著搖頭慨歎,那女兵被張鳳翼受傷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了,扭過頭去。其它人眼中也有了遲疑之色。
“那蘇婷姐姐哪去了?”那安薇爾將信將疑地道。“她不是說要和你比武的嗎?”
“難道我還怕和那小丫頭比試嗎?自打我出師後就再也沒見過她啦,正要看看這些年她是不是淨偷懶呢?”張鳳翼一臉莫名其妙。
“哦?蘇婷姐姐可是我們師團首屈一指的武藝高手呀!就連蕾師團長也不如她。”這回女孩們不相信了。
“什麼?那樣的武功也叫高手?”張鳳翼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你們不是開玩笑吧?告訴你們吧,因為她是我師父的外孫女,又是女孩子,師父最疼她,任她撒嬌偷懶,從不說一句重話的,你們想這樣也能練出好功夫來?”
張鳳翼如此評價蘇婷的武功,讓這些平時視蘇婷如神般的少女們臉上掛不住了。安薇爾漲紅了臉,抗聲說道:“蘇婷姐姐說的沒錯,你果然騙死人不償命,蘇婷姐姐可是我的劍法老師呀,她若稱不上好功夫,還有誰當得起?”
張鳳翼憐憫地看著她,仿佛為她誤投庸師感到惋惜,他滿麵誠懇地道:“小妹妹,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和你們蘇婷姐姐約好在營東那片樹林裏比試的,本來說好的都不許帶人去看,免的輸的一方臉上難看。我就破例帶你一起去,讓你看看我是怎樣教訓我那小師妹的,你看怎樣?”
“真的?”安薇爾被勾起了好奇心。蘇婷要找這人比武她是知道的,他說的方式也合情合理,而且還要帶她親自去看,這不能不讓她有點相信了。
別的女孩子也一臉羨慕之色,為什麼隻有安薇爾有幸能去看這場比武?
隻有剛才提出反對的女兵說道:“安薇爾妹妹,千萬別去,一去你就落單了,我們怎麼知道蘇婷姐姐在他說的地方。”
張鳳翼溫和地苦笑道:“小姐們,讓我說什麼好呢,難道你們不落單就能把你們‘尊敬’的蘇婷姐姐的師兄給收拾了嗎?看來不露一手讓你們瞧瞧、你們也不會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說著向安薇爾道:“請借小姐的長劍一用。”
安薇爾遲疑地抽出劍來遞給張鳳翼,張鳳翼接過長劍,看到劍脊上雕鏨著複雜的代表家族象征的紋徽,讚道:“好劍,這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東西。”說罷,握劍在手,左手劍指上揚,右手握劍前伸,擺了個極普通的弓步前刺的姿式,張鳳翼雙目凝視劍尖,真氣徐徐灌注劍身,同時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並不見他腕部抖動,隻見長劍突然顫動起來,發出嗡嗡地輕鳴,張鳳翼對多特道:“多特,你轉過身去,背對著我不要亂動。”
多特道:“拿我當靶子嗎?失了手小心我饒不了你。”口中雖這樣說,還是好奇地聽了張鳳翼的吩咐,背過身去。
張鳳翼神色凝重地看著劍尖,那劍尖顫動幅度越來越大,直似要將劍脊震斷;鳴聲愈來愈急,宛如蜂群集結。可他握劍的手腕卻一動不動。周圍的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視著他,武藝好一點的人都明白,這是以氣馭劍使出的“萬蜂出洞”式,麵對這顫動成一團的劍尖,根本無法判斷那個是實,那個是虛,簡直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要刺哪裏便刺哪裏。
驀聽得張鳳翼一聲輕嘯,長劍疾揮,寒芒暴漲,空中傳來嗤嗤的劍氣破空之聲,身影幻化於劍光之中,劍芒如靈蛇吐信般向多特身後隻一閃,身影隨即彈了回來,於一丈外凝劍肅立,氣勢沉凝如淵嶽。
微風吹動,隻見多特身後衣服顯出五排梅花形的劍孔,每排五朵梅花,每朵梅花由五個劍孔拚成,露出裏麵的肌膚。張鳳翼出劍輕重把握的恰到好處,多特沒有絲毫覺察。女孩子們紛紛拍手驚呼讚歎。那安薇爾更是一臉崇拜之色,澄澈的大眼睛緊盯著張鳳翼,滿眼都是張鳳翼的英姿。
多特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聽到歡呼,轉頭納悶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什麼事這樣大驚小怪的。”這句話又引來女孩們一陣笑聲。旁觀的阿爾文也搖搖頭歎道:“這小子的武藝真不是蓋的。”
張鳳翼把劍還給安薇爾後對這群女兵們說:“怎麼樣,小姐們,這回相信我不是比不過你們的蘇婷姐姐而偷偷逃跑了吧。”
眾女當然不能說蘇婷不如他,紛紛說:“算你吧,我們這關過了,到蘇婷姐姐那裏一定討不了好去。”
張鳳翼也不計較,含笑著對她們說:“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就先請諸位小姐到我的營中作客。”說完又回頭對多特與阿爾文說,“就請兩位大哥為這群美麗的小姐帶路吧。”
安薇爾由於可以和張鳳翼一起去看比武,也不管一幹女兵們了,隻滿臉興奮地看著張鳳翼,眾女則唧唧喳喳,沒了領頭人。
“老大”阿爾文突然喊道:“我也要去看比武。”說著扮了個怪像,詭異地看著張鳳翼笑。
張鳳翼一把扯過他,走遠兩步,多特也忙湊來了。張鳳翼嘿笑道:“阿爾文,你是誠心要壞哥哥的好事?”
阿爾文嬉皮笑臉道:“我是替那位小姐擔心,怕她遇到狼外婆,馬上就要成了某人的甜點還不知道呢。我算看出來了,你可不是一般的大尾巴狼。”
多特滿臉佩服之色地歎道:“老大你騙起人真像吃白萊一樣容易,你準備把那甜妞兒帶到哪兒去?”
張鳳翼笑著低聲道:“老弟,你們這樣攪和大家都沒的玩,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剛才可是我先開的口,營中還有一堆女孩呢,有本事隻管下套兒,你們說呢?”
兩個人想了想他說的也在理,阿爾文笑嘻嘻地道:“這回就放你一馬,有什麼精彩情節回來可要詳細彙報喔。”
張鳳翼重重捶了他一拳,笑罵道:“你小子。”
阿爾文和多特領著一群女孩回營了,隻剩下張鳳翼和那叫安薇爾的少女。安薇爾天真無邪的眼睛又興奮又崇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吩咐。張鳳翼牽來了那匹騰格裏斯戰馬,那匹馬是龐克他們專門為他選的座騎,雙耳如披,四蹄如碗,高大雄壯,神駿非凡。張鳳翼拍了拍馬背道:“安薇爾小姐,請上馬。”
安薇爾看著那馬背高達她肩頭的戰馬,即興奮又有點踟躇,道:“這麼高的馬,我恐怕騎不了。”
“咦?騎兵師團會有不會騎馬的軍官?”張鳳翼饒有興趣地問。
安薇爾臉紅了,“我不是白鷗師團的,我隻是蕾與婷婷姐的朋友。婷婷姐要為蕾姐姐出氣,我有點好奇,就跟來看看。”
張鳳翼嘴角一撇笑道:“她們是怎麼說我的?讓安薇爾小姐產生了好奇心。”
想起蘇婷對眼前這少年惡劣的評價,安薇爾羞澀地笑了,有點替蘇婷的武斷難為情。她輕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時候不早了,我怕蘇婷師妹等急了,還是請安薇爾小姐上馬吧。”張鳳翼怕拖太久蘇婷會趕過來,大哥哥般溫和地對安薇爾道:“小姐別怕,這個是經過訓練的戰馬,騎著穩的,就是有點太高大,要不要我幫你一下。”
安薇爾一驚,趕緊道:“不用,我自己來。”
張鳳翼雖心知她上馬會有困難,但見她如此說,就負手站在旁邊,眼睛充滿了笑意,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安薇爾走到馬兒跟前,兩手扶著馬鞍,一腳伸入馬鐙,用力一按,堪堪要跨上馬背時,由於躍起高度不夠,又要落下來,這時一隻有力的手掌在她的柔軟腰肢托了一下,她輕呼一聲,等明白過來後己經坐在了馬鞍上,那匹馬己經開始得得地小跑起來。
怎麼可以這樣子?安薇爾滿臉羞紅地回瞪著張鳳翼,看到的卻是張鳳翼燦爛的笑臉,“小姐請原諒,這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戰馬,單腳一認蹬,馬立刻開始前行,如果我不托你一下,小姐會被馬蹬套住讓馬兒拖倒,那就危險了。”張鳳翼不徐不疾得在馬旁跟著。
“這種上馬方法叫作‘飛鞍’,羅刹人這樣馴馬,一來是為了起動快,二來隻有熟識馬脾性的馬主人才能騎,旁人都動不得這匹馬,如果有人來偷馬,沒等騎上,馬己開始飛奔,把盜馬人又拖又踏,下場甭提多慘了。”張鳳翼侃侃而談,“我剛騎上它的時候也吃過大虧呢。”
原來如此,這就不能責怪他什麼了。不過安薇爾還是感到很羞人,剛才被嚇了一跳,心現在還怦怦亂跳,如果早知道是這樣,說什麼也不會騎這匹馬的,安薇爾心道。可是走了一段,這個想法轉變了,馬兒邁著輕快的步子向前走著,傳來得得的蹄聲,身子隨著馬兒顛簸的節奏而起伏,坐在高高的馬背上視野開闊了不少,欣賞著周圍的景致,一股頤然自得的趣味油然而生,原來騎馬是如此好玩的,安薇爾喜滋滋地都有點不想下來了。
張鳳翼麵帶笑容地看著她,突然道:“安薇爾小姐你可真有勇氣,這是你生平第一次騎馬吧?”
“噫!你怎麼知道?”安薇爾瞪大了眼睛。
“你控馬的姿式,已經說明了一切。”張鳳翼筦爾笑道:“感覺怎麼樣?好玩嗎?”
“真有趣,這溫順的大馬兒很乖很聽話,就是有點顛。”安薇爾輕皺著小巧的鼻子笑著,她笑起來眼睛有點眯,像兩彎月牙兒,長長的睫毛扇動著,說不出的嫵媚,仿佛初綻的百合一樣潔白無睱,搖曳生姿。此時天空湛藍,陽光明媚,綠草如茵,清風徐來,再配上這甜甜的可人兒,張鳳翼一顆心都仿佛都融化了。
他臉上淡笑著介紹道:“你知道嗎,你現在騎的馬,雖然高大,卻是騎著最平穩的馬了,這樣的馬隻有羅刹人馴的出來,白鷗師團那裏是沒有這麼平穩的馬的。一般的馬跑起來隻有一蹄保持著地,另三蹄騰空,是跳著向前跑的,而羅刹人的馬可以兩蹄分開走著前進的,這樣就平穩多了,小姐你騎著的正是這樣的馬。”
“為什麼他們的馬會這樣?”安薇爾感興趣地問。
“他們馴馬的時候將馬的背上壓上兩袋重重的粗沙,使馬始終處於負重狀態,無法跳跑,隻有走著行進,這樣經過半年左右,馬就習慣走著前進了。”
“這樣啊,”安薇爾覺得這少年很和氣,武功又好,絕不像蘇婷說得那般可惡。
“安薇爾小姐,你不會起馬,這千裏迢迢的是怎麼來的。”張鳳翼問。
“坐馬車呀!”安薇爾理所當然地說,一頓又道:“對了,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還不知道我的全名呢,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薇爾·——”
“別別!千萬別告訴我。”張鳳翼突然雙手捂著耳朵打斷她。
“為什麼?”安薇爾瞪大眼睛,詫異地問:“我是看你人還不錯,才想和你交個朋友的。難道我的名字這麼不屑一顧嗎?”
張鳳翼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叫安薇爾就行了,可沒興趣知道你家族的姓氏。”
“為什麼?”安薇爾好奇地問。
張鳳翼淡淡地笑道:“你的劍上鑄有家族紋章,又是坐馬車來這裏的。這裏隻有總指揮托斯卡那將軍才坐車的。不用說你有顯赫的家世,如果你告訴我了,我就會產生尊卑之念,咱們談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愉快了。”
“不會吧?我看你可不像那種俯首貼耳的人。”安薇爾美目凝視著她道。
“大錯特錯!我可不是什麼大英雄,隻是一個卑微的下級武官,我巴結上司時說的話自己都會臉紅。”張鳳翼自失地笑道。
安薇爾格格笑著瞧著他,眼睛裏滿是盈盈笑意,“即然如此,如果我報出一個嚇人的身份來,你豈不是會很聽話了嗎?”
“如果那樣,你隻會多了個俯首聽命的仆人,再不會有一個可以愉快談笑的朋友。安薇爾小姐,你會選擇哪一種呢?”張鳳翼含笑反問道。
“算你吧,你可真滑頭。”安薇爾滿意地笑道。
張鳳翼所指的樹林己經就在眼前了,張鳳翼目光閃動,思忖著如何解決謊言被戳破的窘境。安薇爾則催動戰馬加快步子向前,口裏高興地叫道:“蘇婷姐姐,你在哪兒。”卻沒發現張鳳翼輕捷無聲地縱步向前貼近馬股……
正當安薇爾四下眺望尋找時,那匹戰馬一聲長嘶,突然向前飛躍而出。嚇得安薇爾閉上眼睛抱緊馬頸,口中驚呼。隻聽得耳旁呼呼風聲掠過,也不知馬兒向那個方向跑了,突然馬兒騰空一跳,好像躍過了一塊大石,安薇爾再也控製不住,俯身驚叫一聲將要栽下馬來,千鈞一發之機,一條有力的胳膊在後麵輕攬住了她的腰肢,安薇爾一驚,又羞又急,但身處險境不敢掙紮,仰頭一看,張鳳翼竟穩穩地坐在她的身後,一隻手環著她的腰肢。張鳳翼看著她從容笑道:“小姐別怕,馬不知怎的受驚了,不過有我在,絕不會有事的。”安薇爾從墜馬的險境中安定下來,隨即感到羞不可抑,她背靠著張鳳翼強壯的胸膛,心兒像隻小兔一樣砰砰直跳,尢其是張鳳翼那隻環著她纖腰的胳膊,那強有力的感覺使她既迷亂又有些恐懼,她在張鳳翼懷中輕輕掙了掙,想擺脫掉那隻胳膊。張鳳翼心中暗笑,腳跟輕磕馬腹,那馬兒奔的更快了,風馳電掣一般,兩邊樹影飛速向後掠去,嚇的她趕忙又閉上眼睛,再也不敢亂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