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翼引領著眾人來到校場,十二個步兵方隊與一個騎兵百人隊在校場上整齊列隊,張鳳翼與宮策陪同一幹師團長官登上閱軍台,斐迪南與勃雷各自歸隊指揮隊伍。
張鳳翼站在閱軍台上,首先喊話:“兄弟們,今天是我們千人隊重建誓師的日子,為此斡烈師團長、迪恩與阿瑟兩位萬夫長親自來到咱們大營看望大家,下麵我們請斡烈師團長給大家訓話。”說完帶頭鼓掌,台下官兵響起整齊有序的掌聲,場麵熱烈而又不失秩序,這一切早已演練多次。
斡烈踱到台中央,含笑朗聲道:“第一千人隊的官兵們,大家好,我是師團長斡烈,我代表第十一師團全休官兵歡迎大家加入到十一師團這個大團隊中,從此以後我們大家就都是並肩戰鬥的好兄弟。我知道你們中的大部分來自袤遠軍團,你們長期戰鬥在與羅刹人交戰的最前鋒,有著輝煌的戰史與豐碩的功勳,你們的加盟使十一師團擁有了一隻能爭善戰的生力軍,十一師團將視你們為中堅,希望諸們能繼續發揚袤遠軍團堅守苦寒之地、作戰頑強勇敢的優良傳統,果敢殺敵,再立新功。”下麵官兵再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二位萬夫長也分別進行了簡短的訓話,都是鼓勵之詞,而後是張鳳翼宣布閱兵與演練開始,伴隨著低沉悠揚的號角聲,隆隆的戰鼓擂起,各個隊長高喊著口令,士兵們高聲應和呐喊著,靴聲陣陣,校場上閃動著弓矛刀盾的寒光,各個百人隊列成一個個威武的方陣從閱軍行過,接受師團長官檢閱。在經過閱軍台時,領隊的百夫長拔出軍刀向台上的長官們行漢拔威軍禮,士兵齊聲高呼口號,台上的長官們也回以軍禮。長長的隊伍在校場巡行一圈重新回到原地列隊。
張鳳翼再次走到前台,郎聲喊到:“校閱演習開始。”
隨著低沉密集的鼓點,第一千人隊緩緩集結成一個方形戰陣,方陣的核心是勃雷的軍旗,勃雷揮動軍刀在陣中指揮全隊,開始了輕甲步兵對抗重騎兵的彙報演習,在校場四周每隔五十步立一名手握三角令旗的判令兵,演習中所有被令旗指中的官兵將視為戰死者自行退出場外。
斡烈、阿瑟、迪恩等師團部的一幹人在閱軍台上冷靜地看著陣形的變化。斡烈盯著集結的方陣有些納悶道:“鳳翼,你們的陣法有點特別,這個勃雷身為長官怎麼不身先士卒,到陣前指揮士兵,反而縮於陣中。”旁邊迪恩也道:“師團長,看來這個千人隊的訓練還有待加強,這個方陣看似齊整,其實破綻百出,陣中長弓手、刀牌手、長槍手、擲斧兵各兵種排列雜亂無章,怎能抵禦重騎兵的衝擊?”說完又征求阿瑟的看法:“阿瑟你看如何?”阿瑟沒有發表意見,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靜靜觀看,
斡烈聞言微皺著眉頭詢問地轉頭看向張鳳翼,張鳳翼趕忙上前兩步解釋道:“師團長,這是屬下幾個根據咱們輕甲步兵的特點研究出來新陣列,下麵將由斐迪南率領騎兵中隊做假想敵,以勃雷指揮新的陣列,向諸位大人演示應對騎兵的各種戰法。”“哦?”這句話使斡烈等一幹將領都來了興趣,“能創出新的陣法,了不起啊。這可要好好瞧瞧了。”
此時斐迪南率領的騎兵中隊登場了,騎兵中隊全是利於衝鋒的重騎兵裝備,清一色閃亮的鋼製鎖子甲,手持長矛與鋼盾,連馬匹上也披了重甲,結成整齊的隊列雄赳赳地來到校場中和勃雷的步兵陣列對峙起來。如林的槍尖泛著寒光、護心鏡與頭盔反射著耀眼的光芒、黑色的盔纓迎風飄舞,那雄壯的英姿令觀看的諸人激賞不已,連那迪恩也看得須發開張,轉頭激動地對斡列說:“嘿!真他媽帶勁!大哥,如果咱們師團的每一個士兵都能練成這樣該多好啊!”斡烈拈髯笑道:“現在不是己經有了一百多人了嗎?隻要我們大膽提拔有為的年輕人,為十一師團注入新鮮血液,部隊的戰鬥力會越來越強的。”
騎兵先是列隊圍著方陣策馬而行,步兵們迅速有序變為偃月陣,以斜翼展開應對,使騎兵們無法繞行,長弓手們向騎兵發出了去掉箭簇的羽箭,雕翎箭如飛蝗急雨般打來,騎兵舉著鋼盾從容向後收束隊伍,接著,因應騎兵進攻、後退、側翼迂回、兩翼包抄等的戰術,由勃雷居中指揮,步兵變出了嚴防謹守型的方圓陣、靈活機動的長蛇陣、中心突破的全攻型鋒矢陣、突出兩翼進襲的鶴翼陣……陣法變化流暢快捷,井然有序,隊伍配合如臂使指、靈活自如,在變陣的同時長弓手向外發射羽箭掩護隊伍。使騎兵隊伍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衝入步兵陣列,隻能在步兵陣列外圍轉悠。
閱軍台上諸人看得眉飛色舞、連呼過癮。本來對張鳳翼持有偏見的迪恩也改變了態度,看到興奮處,他主動拍著張鳳翼的肩頭道:“好小子,隊伍訓練得有章有法呀,我大哥真沒看錯人。”張鳳翼謙遜地道:“迪恩大人謬讚了,屬下才帶了幾天的兵,能有現在的氣象,全是官兵們本身的素質過硬。屬下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迪恩搖頭讚歎道:“好,好,年輕人謙虛些好。”
這時校場中步兵們亂麻般群搠的長槍外加斜飛的冷箭又一次將斐迪南的騎兵中隊逼走,居中揮刀指揮的勃雷威風凜凜、神氣十足。他個子本來就高,身如鐵塔,比旁人高出一頭,他得意地衝著陣外縱騎掠過的斐迪南喊道:“老兄,早飯沒吃飽嗎?你這也叫衝鋒,跟撓癢癢似的。哈哈哈……”說罷縱聲大笑。
這句話燃起了斐迪南積蓄以久的怒火,騎馬中隊又一次迂回過來,斐迪南端坐在馬上,手擎著長槍,眼盯著對麵勃雷的戰陣,沉聲對旁邊的兄弟道:“勃雷這小子太狂了,這次讓他逞了威風,以後他的傲氣更沒法收拾了。向兩邊傳我的命令,一會兒大夥衝鋒時不用留情,隻管照死裏穿插,非把他的兵陣切割的支離破碎不可。”
旁邊的下屬擔心的問道:“隊長,今天演練他們可是主角,師團長官們都在上麵看著呢?把他們弄得下不來台,千夫長大人也臉上無光啊。”
斐迪南本是溫文有禮的貴胄子弟,可多年的殺場征戰使他一提槍上馬,立刻像變了個人,滿身透出冷峻肅殺之氣,他狠狠地咬牙笑道:“這個不用你們操心,出了事有我擔著,今天非要殺殺他的傲氣不可。”一頓又道:“這勃雷可不是軟杮子,會任你隨便捏的,不付出點代價絕動不了他,咱們隻管大弄,是輸是贏看台上的老爺們都會滿意的。”這些日子勃雷的步兵訓練成績突出,使得勃雷喜歡翹尾巴的故疾又犯了,時常在斐迪南麵前誇耀,斐迪南心頭早憋著一股火,總想找機會與他見個真章,他雖不是惹事生非之輩,卻絕對是個敢想敢做、果敢決斷之人,豈能放過今天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又一陣鼓號聲響起,騎兵們口中嗬嗬地打著呼哨,隊伍突然散開了,十多人一群,漫無組織的滿場策奔,場中蹄聲滾滾,塵土飛揚。台上張鳳翼看得心中咯噔一下,這是幹什麼?原定安排不是如此呀。略一細思,猛然醒悟,不禁心中暗罵,好你個斐迪南,你這是看不過勃雷逞威風,想不按計劃蠻幹呀。他心中發急,眼睛向旁邊看去,隻見師團部來的別的長官倒沒發現什麼不妥,都是饒有興趣地盯著場中,隻斡烈這三個老將軍表情各異,顯然是看出了斐迪南的意圖。斡烈身子前探,神情緊張,雙目緊凝如鷹,逼視著場中,眼中燃燒著嗜戰的狂熱。阿瑟嘴唇緊繃,臉上道道皺紋深如刀刻,一雙鐵灰色的眸子冷酷地像兩個全無表神的空洞,然而把扶手抓得格格作響的滿是青筋地長手卻暴露出內心的激動。而迪恩卻看得熱血上湧,須發豎起,黑臉膛變成紫紅色,他突然興奮地緊抓住斡烈的胳膊說:“這小子想以多路小隊強行穿插,果然好膽!”斡烈也被場中的殺意所感染,嘿笑道:“不錯,看來這小子是屬螃蟹的,強橫的很呐,看看是不是能把如此嚴密的陣法撕開。”
張鳳翼此時內心如熱窩上的螞蟻,他焦急的四顧,回頭看到了宮策從容鎮定的眼眸,宮策向他微一點頭,擺了請他放心的手勢,悄悄踱下了閱兵台。張鳳翼至此長出一口氣,抬手拭了拭額際的汗珠,一顆心放回了肚子。
勃雷一開始對騎兵的變化也是一怔,遂即便明白了斐迪南的意圖,他冷笑著揮刀發令,隊伍縮成防守嚴密的方圓陣,令斐迪南的騎兵無處下嘴。斐迪南號令騎兵們又重新收攏聚成攻擊隊形,勃雷的方圓陣向兩翼攤開,麵向騎兵展開兩翼突出的鶴翼陣法,企圖把這股騎兵包夾在中央。正在勃雷兩翼剛伸開,卻未成形之時,騎兵們分成三股,中間一股在馬上也投出了去掉槍頭的標槍,壓製與擾亂步兵陣法的形成,兩股騎兵持盾挺矛長嘯著切入步兵們沒未形成的兩翼。
斐迪南的騎兵都是原來十七守備師團重騎兵團的骨幹,能突圍出來的大部分都是百夫長職級,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披著鐵甲的騰格裏斯戰馬長嘶著踐踏入蟻群般的步兵戰隊,重騎兵們棄掉長槍,拔出斬馬刀,迎著輕甲兵麻叢般攢刺而來拒馬槍,迎著四下飛掠的投槍與流矢,劈荊斬棘,如利刃般深深插入。大批被擊倒的士兵被判令兵揮旗指中,當作戰死者退出演習。勃雷在陣中揮刀高喊著調動士兵向兩翼增援。拒馬槍長長的槍尖像潮水般一浪浪湧至,阻住了兩股插入步兵陣中的重騎兵。然而勃雷的中央本陣已有些單薄。
斐迪南此時投出了最後一根投槍,他“嗆啷”一聲從腰際拔出斬馬刀,高聲向身後騎兵們喊道:“兄弟們,去把這群短腳蝦像羊群般趕散吧!”說完兩腳一夾馬腹,揮舞著長刀,縱馬馳出。身後四十多名重騎兵呐喊著拔刀策馬呼嘯跟上。看到了斐迪南的馬隊如狂風般卷至,勃雷再也無法按捺住自己了,殺意己將他渾身的血液煮沸,同時他也明白斐迪南的實力,這股鐵騎將是他的惡夢,如果不阻住他,這股騎兵一定可以將他這個千人戰陣切成兩段的。他拋下腰刀,提起親兵遞過來的長柄狼牙棒,怒喊一聲帶著自己的百人隊迎著斐迪南衝上。
看台上張鳳翼一看到勃雷率隊衝出,就連連跺腳暗歎:“這個老兄,什麼時候能放棄簡單的衝殺,學會通盤地考慮問題判斷形勢呢?你不去硬擋他的進攻,隻管棄掉幾十人變回方圓陣,他那百十騎又怎能奈你何?又有力量衝幾回?陣法最怕各部之間失去聯絡,沒有了組織與統屬。各自為戰的士兵就成了一盤散沙,不但極易被人分割吃掉,還容易使士兵因孤單作戰產生恐懼感,被敵軍一擊即潰,各自逃散。這個勃雷、這個勃雷……要是真遇上羅刹騎兵這千餘兄弟可全毀在你手裏了,看來這些日子晝夜不停的操練算是白費了,成果為零。”張鳳翼恨得緊攥著拳頭連連擊掌。若不是眼前站著斡烈等人,張鳳翼早就跳下台去,讓這莽漢死幾回。
這邊張鳳翼在台上幹著急,下麵勃雷卻也急得直跳,原來斐迪南的馬隊根本不理他,側馬躲過他的攔擊,圍著一股被困的騎兵,在外圍四處掠殺,斐迪南反握著斬馬刀,居高臨下用刀背砍向輕甲兵們,雖然有頭盔護著,挨上一下也絕不好受,被刀背砍中的士兵無不倒地呻吟。旁邊判令兵連連舉旗示意擊中的士兵退出校場,為怕被馬匹踏中,有些倒地呼痛的士兵是被戰友們脫到邊上的。後麵勃雷暴叫著揮舞著狼牙棒卻追不上斐迪南的戰馬。他衝著斐迪南喊道:“斐迪南,是帶種的過來咱們拚上三百回合。別他媽像兔子一樣隻顧逃。”斐迪南回頭蔑笑道:“急什麼,先跑跑步熱熱身,等我把你這群兒郎們趕散了,回過頭來專門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