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我要回家!”
“嗚嗚嗚!爹!娘!你們在那!”
“……”
不遠處的草木之間。
傳來一陣嚎啕大哭,時而又抽泣嗚咽。
嗓音稚嫩,是稚童的音調。
楚河意識到了什麼,麵色微變。
斬妖使已經站在前方,駐足不動。
一道身影出現。
“斬妖使大人。”
這是一個青年,眉宇年輕,身材魁梧。
他披甲帶掛,手上略微使勁,一柄五尺砍刀懸空起來,擋在斬妖使身前。
“定命?”
“還有幾個時辰?”
楚河走近,聽到沙啞的聲音響起。
披甲青年隨意道:“早著呢,還有一個時辰。”
“這麼廢物,就知道哭哭啼啼!”
“估計很快有妖魔會被吸引過來,我看是活不成嘍。”
楚河來到斬妖使身旁,看著披甲青年嬉皮笑臉,語調不屑,不由眉頭皺起。
城防司的人。
城防司,是大乾三司之一。
斬妖司的職責,是斬妖。
城防司的職責,則是守城。
不同於斬妖司在各個城市都會設立,城防司隻有在像天樞城那樣的大城才會設立。
但這並不意味著嶽池縣就不存在城防司。
相反。
嶽池縣的力量孱弱,如果僅僅隻是依靠城裏的知縣等少數強者,是不可能保持安寧的。
靠的還是城防司。
嶽池縣四方,都有來自天樞城的城防司將士值守。
他們通常不會進入縣內,而是默默掃除靠近嶽池縣的妖魔。
當然,這個範圍十分有限。
最多也就是方圓十幾裏,超過這個區域,那就不關城防司的事了。
如果真遇到什麼大妖入侵,也別指望城防司的人真會舍生忘死,能不第一時間跑路已經算是有良心了。
楚河對城防司的人倒沒什麼成見,隻是對披甲青年冷漠的話有些生厭。
哪怕早已習慣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但他也從不認為定命是一件可以這麼戲謔閑話的事情。
披甲青年也看到了楚河,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玄黑大衣,頓時眼底泛起一抹輕蔑。
斬妖使聞言沉默了一下,向著孩童的啼哭聲不同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楚河亦是看了一眼後,麵色微寒,步伐沉重的跟上。
“等等。”
見兩人明顯是同行的,這披甲青年立直長柄砍刀,柄身墜地,將堅硬的土地砸出一個小坑。
“末將徐虎,大人這是要去哪裏斬妖?左右無事,不如由我隨你去吧。”
“我踏入血氣境中期多年,這幾年也都在嶽池縣值守,對這四野都算的上熟悉,哪怕隻是帶個路,比起這些小地方的酒囊飯袋,肯定是要強上不少的。”
徐虎微微揚起下巴,笑著對斬妖使說道。
他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兩人的目的,立刻毛遂自薦道。
眼神更是有意無意看向楚河。
話裏的酒囊飯袋,指的當然就是他了。
正如他話裏所說的那樣,他在嶽池縣值守了幾年,工作需要,雖然不怎麼去嶽池縣,但對嶽池縣的一些基本官員,是了如指掌的。
他們這些出身大城的城防司將士,向來是看不起這些小地方的人的。
楚河雖然穿著斬妖司的馬甲,但在徐虎眼裏,嶽池縣這種地方算個屁的斬妖司啊!
統統都是酒囊飯袋!
換作平時,楚河規規矩矩給他行禮,他都懶得正眼瞧上一眼,更不會出言貶低,自損身份。
但今天不一樣了。
他隸屬天樞城城防司,在看到那張鬼臉麵具的第一時間,隱約便猜到了這位斬妖使的身份。
頓時心裏就有些不爽起來。
嶽池縣的酒囊飯袋,也配和這位大人同行?
這要是走了狗運,僥幸從斬妖使大人身上再撈點好處,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還不如把他踹了,讓我頂上!
就算沒好處,也能混個臉熟!
等到輪值結束回歸天樞城,那可就有用處了!
這時,他耳畔傳來斬妖使不帶一絲起伏的聲音:“主持好定命,就是你們城防司的責任。”
徐虎打定主意,哪能因為三兩句話放下攀附的機會?
勇敢的人才能先享受世界!
聞言他立刻提著砍刀追了兩步,忙道:“為大人分憂才是大事,定命這種小事不值一提,再說了,這裏有沒有我都不重要,很快就會結束的。”
楚河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
他回頭凝視著徐虎,臉色冰冷:“大乾律令,六歲定命。”
“有福運者,得大乾庇護,為大乾子民。”
“不幸身死者,需記明死亡緣由,帶回遺物,送還家屬。”
“此乃國策,你說定命是小事,那什麼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