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笑著，她又有些不滿足。
要是他衝著自己笑就好了。
可是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她頗為失落，轉身，背著竹簍，慢吞吞地走到台階下，坐下。
心裏是有些氣的。
是為這個神仙一樣的官老爺，不是對著自己笑。
她在竹筐裏麵翻找帕子。
本想著送給他一塊。
等拿出來，仔細瞧了瞧。
這帕子做工這般粗糙，連人家的衣裳都比不上。
她更失落了。
謫仙一樣的官老爺，就得是特別好的帕子才配得上。
若是拿著自己織的帕子，怕是要被人笑話了。
拿著一摞帕子，李穗宜小臉滿是沮喪。
不知多時，剛才還在裏麵言笑晏晏的男人，已經走了出來。
李穗宜注意到身後沒了動靜，緩緩轉身。
先是看到了鴉青色的下擺。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
睫毛輕顫，緩緩抬頭，和男人四目相對。
穗宜愣住了。
腦子一片空白。
心髒跳動的聲音敲打在耳膜上。
“在下宋璟，字聿初。”
他居高臨下，眼神卻很溫柔。
眼底帶著淡淡的笑，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客氣和疏離。
“敢問姑娘是？”
穗宜愣愣坐在地上，攥著手裏的帕子，“我？”
“我叫穗宜。”
“憶昔秦淮橋上遊，綠槐垂穗正宜秋。”
“穗宜。”
“好名字。”
李穗宜臉蛋紅撲撲的，沒想到原來自己的名字還可以這麼好聽。
宋璟笑了笑。
半蹲下來，看著她手裏的帕子。
“很醜的。”
穗宜忙往身後藏起來，帶著慌亂和無措。
“醜？”
宋璟撩起好看的眼皮看她。
“嗯。”
李穗宜點點頭，信誓旦旦地點頭。
官老爺這麼好看，衣裳都好看，不可以看到她的帕子，醜醜的帕子。
宋璟看她拙劣的掩飾，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長得好看。
笑起來更好看。
整個世界都好像明亮了起來。
聲音也好聽。
很溫柔。
“好久沒見到你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穗宜紅著臉蛋，“這幾天蠶絲不是很多，帕子好多賣不出去。”
她仰起頭，看到宋璟看自己。
耳朵很快就紅了起來。
深紅色的。
小小的耳垂。
又擔心他會嘲笑自己，穗宜抿著唇，臉上是羞澀的笑。
“大人，您真好看。”
她說完這話，就慌亂地眼神四處瞟。
“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就像……”
宋璟起身，走到台階跟前，坐在她身邊。
問她，“像什麼？”
穗宜握緊帕子，偷偷看了他一眼。
“像話本子裏麵寫的書生。”
緊接著收回視線。
把手裏的帕子全都藏在懷裏。
宋璟扭頭，看她圓潤的側臉。
灰撲撲的。
長得瘦小，但臉蛋還是圓的。
像毛茸茸的毛桃。
纖長的睫毛。
隨著眨眼而輕顫。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小姑娘。
嫩生生的純。
宋璟眼眸沉了些許。
起身，“回去吧。”
他並未多言，便離開。
穗宜傻乎乎看著他，原本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可馬上碰到了的時候，看到自己髒髒的手，下意識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