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裏?為何不給我口信?”羊獻環疾步走上前來,緊緊抓著周玢的手腕,語氣雖談,但那神情間,卻是明顯的焦急。
杜燕娥樂壞了,臉上堆起笑,奔至周玢跟前,“四小姐,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我與三小姐那頭才被洗劫一空就在這裏找到你了!你趕緊給燕娥說說,這一段時日……”
“等等!……你們,找錯人了!”周玢心下明白,這位定就是羊三小姐,羊獻容的姐姐羊獻環了,當下打斷了二人的話,推開她們的手,預備離開,“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那個,我先走了!”
周玢慌裏慌張地跑了幾步,就一把被燕娥給扯了回來,“四小姐這是要試探燕娥的反應速度麼?怎麼樣?燕娥可有進步?”
周玢顯得有些尷尬,“你先放開我,拽痛我了!”
燕娥依言放開,得意地拍了拍手掌,笑道,“四小姐,你如何弄得這副模樣?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你自離了臨門,之後又去了哪裏?”
羊獻環靜靜望著周玢,並沒急著問話。
周玢隻覺兩道熱烈的目光緊緊盯著她上下打量,好半晌,這才正色二人道,“我不是羊獻容,我叫周玢!”
“哈哈!”杜燕娥率先笑了起來,“這就是您遊曆四方用的新名字麼?四小姐如何會取一個這樣正經的名字?都要比過老爺給您取的大名兒啦!”
“我說真的!……”周玢懊惱地盯著這位伶牙俐齒的丫頭,不禁側首望向站在近旁的羊獻環,雖然身著男裝,但那麵容,卻也好看地緊,她要比羊獻容年長,神情間已隱隱有大人的模樣,用‘傾城’二字形容著實恰當,“你們是出來尋她的嗎?天底下竟有這樣湊巧的事,也許……我隻是長得跟你妹妹很像而已!”
羊獻環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情緒,卻在下一刻拉起周玢的手,不由分說往案台後邊走去,她身上有一股很有力的威嚴氣勢,卻又清透地讓人抓不著影,周玢竟任由著她拉著走。
“你,做什麼?”周玢話沒問完,隻見羊獻環放開她,抬起手來便扒她身上的衣裳,周玢也沒反抗,隻是看著她那纖細的手指十分輕易便解開了她胸前的衣帶。
“那這作何解釋?”羊獻環指著周玢瑣骨下方一塊淡淡的疤痕,抬眼問她。
周玢心下一驚,有許多天前,她沐浴時也發現過這一小塊痕跡,但不痛不癢,所以哪裏會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看眼前這人的神情,周玢不禁隨口地答,“不知道啊,可能是小時候碰到哪兒了吧!”
羊獻環依舊靜靜望著周玢的眼睛,緩緩合起她胸前的衣裳,好半晌,才道,“看來你是忘了,不過姐姐永遠會記得,那塊疤痕,是五年前你替我擋下著火的房梁時留下的,我一輩子不會忘記。”
啊?還有這回事兒?周玢正了正色,道,“還有這樣巧的事,原來你妹妹身上也有塊疤痕啊?……”說得如此牽強,甚是沒底氣。
“四小姐,你就別再跟我們開玩笑了,你不知道,這些日子你音訊全無,三小姐有多擔心你!這回偷偷跑出來尋你,也是頂著被老爺重罰的罪責出來的……”燕娥不知何時倚在石頭案台邊沿,撅著嘴道。
“燕娥,不要說這些了。”羊獻環輕輕出聲,這便又轉過去對周玢道,“如若你不願意回去,我也不會勉強,你大可不必這樣對我說謊。我來尋你,並非要帶你回去,隻是想知道你過得可好。但看你現下這樣,我亦不知,你離家出走,到底是對是錯了。”
“四小姐,你跟我們回去吧!既然在外頭過得不好,至少先回家,日後的事情日後再做打算!你若不回去,就是抗旨之罪,外老爺說,你若抗旨,我們羊家與孫家便都要夷三族!皇上絕不會放過我們的!”燕娥神情嚴肅地道。
周玢這才反應過來,在這個時空裏,皇上才是最大。雖然沒有深切體會過夷三族究竟是何等的令人可怖,但一想起將軍府的偏苑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之後的那種震懾,周玢當下無話了。
是夜,三人各懷心事在土廟的案台底下坐著睡了一宿,天方亮,便有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欞射進土廟裏,四周已然是一片光亮。周玢第一個驚醒過來,順著那道光,看到飄浮在空中的點點塵埃,竟是這樣地粒粒清晰!
燕娥說昨夜他們在路上時身上的銀子全數被盜匪搶光了,好在一隊路過的異鄉人馬救了她二人,現下回去臨門的盤纏還好有燕娥兜裏暗藏著的幾樣首飾拿去典當換得。
一提起那幫救了她們的人,燕娥臉上即時顯露花癡狀,她說,那個叫李雄的公子著實俊逸倜儻,惹來一旁羊獻環側目,三人頓時笑作一起。
在兗州城內的‘白鶴樓’用午膳,燕娥起身去當首飾,羊獻環自腰間取出一塊玉佩欲遞給燕娥,不料細看之下倒叫她吃了一驚,燕娥也發現三小姐臉色不對,順其目光望向那塊淡綠色的佩子,當下便壓低聲量驚道,“三小姐,何時弄斷的?”
周玢不禁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這是二夫人留給三小姐最後的遺物,天倉玉佩子!”燕娥如實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