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藥瓶在絢爛陽光的照耀下泛起一層溫潤柔和的光華,雲沁轉過身將手上的東西都放置在了桌上。幾縷雪白的長發自他肩後垂落而下,將他露在雲紡視野中的麵頰遮住了大半。
通過那些細小疏落的縫隙,雲紡隱約看見他微微上揚的唇角和眉梢。
柔軟光滑的綢布塞子被他重新塞了回去,鮮豔的紅色泛著一層奪目的光采,與玉瓶搭配映襯顯得格外美麗。雲沁伸手將垂下的發絲撥回原位,把手中的白玉藥瓶遞到她麵前。
處於高度緊張的雲紡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依然緊緊攥著放在身側。雲沁眉梢微抬,拉過她的右手。溫暖柔軟的指尖扣在她的手腕上,那股暖意似乎可以透過血液直浸到骨子裏去。
雲紡下意識的鬆開了自己緊攥的拳頭,露出不知何時已汗濕一片的手掌,掌心半月形的掐痕清晰醒目。
雲沁將眉頭輕輕向下一皺,然後轉瞬又抬起,眉梢舒揚帶出幾分笑意來。他將白玉藥瓶放到她的掌心之中,指尖不經意劃過她掌心的肌膚,感受到那略帶寒意的濕漉。
“有何浪費可言?便是再如何珍稀的藥物,也隻有用於人身才有存在的意義,我把它煉出來,不是為了給丹房裝飾一二。”雲沁收回手,唇角上彎些許弧度,眼裏有淡的幾不可見的戲謔。“非是自誇,我手中靈丹妙藥繁若河沙,能讓我出手的人卻是鳳毛麟角。它們被放置這般長時間,能被用上而不是蒙塵便是十足的運道了。更何況……這獻身,還是為了……知己者?”
雲紡剛剛有所緩和的精神被這句近乎調侃的話再一次抓緊,尤其是最後那三個字,弄的她瞬間進入高度緊張狀態。
而這種狀態沒有被她成功地隱藏起來。
她一手攥拳隱在身側看不清是怎樣狀況,可另一隻手卻是放在明麵沒有半分遮掩的。
細瘦的手指緊緊扣住瓶身,因為地牢內那些不足為人言的折磨而變得皮包骨頭的手背上,可以清楚看見緊繃起的青色經脈。
細細的眉也緊皺起來,微抿的嘴角因為身體的高度用力而勾勒了出平日隱在皮膚下的肌肉形狀。
雲紡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她又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應該說。
她和娘親還沒有遷到凡人居多的小鎮上而在平陵集生活時,有幾個初入修真界的修士在集市上憑些手段騙比他們修為高深的修士,靠此活得很是滋潤。直到一路順風順水的他們騙到了一個煉氣圓滿,被怒火滔天的對方打得識海破碎癡呆一生。
她娘親那時就跟她說,修為差距若是太大,是什麼機智手段都彌補不了的。
後麵還有有關心性之類的一大堆,她當時沒有聽懂,現在也記不起了。但隻要知道大體的意思,其實也已經足夠了。
隻要知道,別在修為高深的人麵前耍弄小聰明就夠了。
雲紡從一開始就清楚,雲沁的修為深不可測,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經驗閱曆也不是她能比擬的。所以麵對雲沁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打算用任何方式欺騙他,以免牽動他的怒火。她隻是將秘密隱藏著不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