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悔故作鎮靜地回到座位上,內心裏實際早已經翻雲倒海、天地巨變,為什麼會這樣,那麼冰冷的眼神似曾相識,就好像小時候遇到的冷漠,這種感覺居然是從夢軒的身上發出的,令人難以相信。
存在轉過身,抬頭看著斑駁迷離的天花板,杯子慢慢從手中滑落,哢嚓一聲,他流下了眼淚。
晚上吳悔並沒有認真學習,一下課便精神恍惚地回到宿舍,坐到床上望著床板發呆,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平時對她的諄諄教誨:不要搞對象,男孩還稱不上男人,還不懂得負責任,早戀隻會對自己的身心造成傷害,明白嗎吳悔。每次奶奶提起,吳悔都會點點頭表示同意,但實際上還是對夢軒有著那種奇特的感覺,這就是愛情嘛,可是夢軒現在為什麼這樣,吳悔心裏充滿了掙紮,呼吸的壓抑充滿心頭兒。
海桐濕著頭發推開門走進宿舍,看到吳悔苦著臉頰便知道她心中什麼感受,她靜靜地走過去把手放在了吳悔的肩膀上,吳悔看到她眼眶瞬間濕了,兩人相對無言,吳悔撲倒海桐身上,淚水款款流下,海桐心疼地看著吳悔,用右手慢慢撫摸吳悔的頭發。
吳悔,哭夠了就不要再哭了,有時候真的不值得,明白嘛。
“海桐……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什麼了麼?”海桐聽到吳悔乞憐的語調心裏說不出地難受,“你沒錯,你們都沒錯,你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不是嗎吳悔,今後好好學習吧。”吳悔沒有回答,一直趴在海桐的懷裏哭泣,海桐,我的好姐妹,此刻有你這樣抱著溫暖我就好了。
海桐,如果有一天我的心碎了,你一定會幫我拚接起來。
陽光燦爛的早晨,吳悔打扮的漂漂亮亮準備去找存在,今天對於她來說有一件大事,就是應許之霞的要就去家裏吃飯,這也就意味她可能要認許之霞這個媽,實際上吳悔心裏說不出來的激動,仔細想想,吳悔並不是那麼討厭許之霞,隻是剛開始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突然覺得生活真的比電影還要戲劇性,充滿了各種璀璨的意外。
存在早已經到達吳悔的樓下,吳悔一下樓便看到了他。存在今天身穿一身白色運動服,手推一架名牌腳踏車,陽光照射在他身上透露出灼灼背影。
吳悔看著存在想起夢軒也是經常這樣來接自己的,不由得歎了一生氣,自從那天晚上之後,自己和夢軒已經好幾天沒有說話了。他走到存在身邊,“你今天怎麼騎自行車來了,不像你風格。”“哦哦,剛剛騎車鍛煉來著,順便就過來了,上來吧,哥哥帶著你。”存在得意得笑了。“切切,快走吧。”吳悔坐在車座後麵,手扶存在腰間,乘著微風,向家裏駛去。
一切都隨遇而安吧,這樣想吳悔的心裏才會覺得舒坦很多。任何一件事都不會掩藏太久,隻要它存在終有一天會暴露在陽光下。
雯妮此刻正牽著男朋友的手從外麵走出來,心情甚好的她嘴裏還哼著小曲,邊走邊四處張望。當她看到吳悔摟在存在的腰時,驚詫地張大了嘴巴,她又用雙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時,問男友:“吳極,你看那是不是吳悔和存在?”“嗯,是啊。”“什麼是啊,這……這存在不應該是跟木蓉好的嘛,吳悔不跟夢軒曖昧著嘛,怎麼回事這。”“是啊。”對於雯妮的男朋友來說,他並不在意吳悔夢軒存在什麼關係,可雯妮就不同了。哼……吳悔,你居然也能辦出這樣的事情,虧你表麵上看起來那麼乖,看來我們不得不出手了。雯妮拿起隨身攜帶的單反拉近鏡頭,哢嚓一聲,後把照片傳到了木蓉的手機上。
木蓉正在看空間,突然看到QQ上發來的照片,騰一下跳起來,全身的鮮血從腳底像腦袋衝,眼睛變成了綠色,啪一聲,iPhone摔得四分五裂。木蓉雙手抱著腦袋坐在沙發上,躁動籠罩著她,吳悔,吳悔!
摯舞在外麵和媽媽打羽毛球,手機嗡嗡地響了,“媽,我去看看手機。”“去吧去吧。”看到手機內容摯舞的每個細胞都爆發了:好的,知道了,我早就想這麼幹了。
許之霞在家早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自己親自下廚做了很多美味的菜肴,餐桌上熱氣騰騰的霧氣溢滿了媽媽的溫暖,希望這遲來的溫暖能徹底彌補吳悔空白的心。“媽,我們回來了。”存在大步跨進家裏,吳悔則被存在牽著手走進,似乎是在給她添加勇氣。“昂,你們先去餐廳,我一會兒就去。”許之霞拿了三朵小鮮花擺成三角形插在蛋糕上,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笑容。
許之霞來到餐桌旁後吳悔依然有些不適應,不知道該說什麼,直接說主題,會不會太尷尬了,寒暄一陣又會不會太假了,正當吳悔思索時許之霞先開口了,“來,吳悔嚐嚐媽做的這個。”吳悔臉唰就紅了,一時半會兒她還是無法接受許之霞,說:“阿姨,我在學校答應存在做他的妹妹,雖然我年齡比他大一點,不過存在還是給了我哥哥的感覺。”許之霞的眼神黯淡下來,看來她還是不認我啊,慢慢來吧,我不著急,“好吧。”說完許之霞拿出錢包,從裏麵拿出一遝百元鈔票說:“給,吳悔,這是你的零花錢。”吳悔看到鮮紅的鈔票擺在桌子上時眼鏡發出淡淡的光芒,她的眼前出現了奶奶吃饅頭鹹菜的模樣,要還是不要,她抓緊了裙子,我的確很缺錢,吳悔想抬起手然後又放了下去,存在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拿起錢便塞到她兜裏,“拿著。”吳悔沒有拒絕。錢雖然不是萬能的,對窮人卻很有魅力,無數人為其傾倒,為其迷離,或者,為其奮鬥,為其成功。
許之霞注視著吳悔吃飯的模樣,看著她就好像看到自己年前時的自己,年輕、漂亮,說到底吳悔還是像我比像她爸多一點,唉,吳悔的爸爸……
“哥,你德福考試成績下來了嗎?”吳悔說。存在皺下眉頭,德福考試成績的確下來了,而且通過了,這就意味著存在高三就要飛往德國,木蓉的笑靨又出現在他的眼前,我好像愛上了這個女孩子,“下來了,過了,高三我就去慕尼黑。”吳悔舉起了大拇指,“你真厲害。”存在苦笑了下,自己苦苦追求的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嘛,他在深夜不止一次這樣問自己,茫然,總會出現的。“嗬嗬,我的兩個孩子現在都這麼有出息,將來一定成大器。”吳悔苦笑了下,這種事情哪有準呢。
摯舞的房間內,木蓉在快速地忙碌著。
床上散落著一摞紙片,上麵寫著:吳悔是賤人,瞎勾搭。“咱們把這張紙片和那張照片複製許多份放到別人的桌子裏,貼到牆上,散落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看她以後怎麼在學校混。”摯舞得意地說。“什麼,照片也貼上,那樣的話存在怎麼辦?”“啊?你還替那小子想,你沒進水吧你,再說了,照片從背麵隻能看出吳悔的模樣啊。”木蓉覺得也是,存在這麼對我自己居然還為他想,一股恨意再次升上胸口。木蓉的手機響了:媳婦,幹嘛呢?存在的短信,她沒有回,直接就給刪了。
“咱們去學校吧,現在人少。”摯舞抓起紙條向書包裏塞。“好的。”木蓉點點頭說。明亮的日光下卻籠罩著兩顆不明亮的心。
學校內綠草如茵,葉紅如火,滿是盛夏的味道。摯舞與木蓉在自己的兜裏裝滿紙條,邊走邊向路邊扔紙條,本是幹淨的校園不一會兒就紙片遍地。她們掃蕩完校園之後就向高二班裏每個桌子裏放紙條,不管認識的人還是不認識的人都放,生怕別人不知道。
“媽,讓司機送吳悔回家吧,我累了,進屋睡覺去了。”存在伸著慵懶的腰說。“好吧,吳悔,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嗯。”吳悔跟著許之霞進了屋。“阿姨,還有什麼事情嗎?”吳悔一進門便說,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卻隱隱約約覺察出什麼。“吳悔,私底下你能叫我聲媽嗎?”許之霞眼神流淌著無奈。吳悔抬頭看到許之霞熾熱的目光,試著動了動嘴唇,然後又低下頭搖了搖。許之霞上前抱住吳悔,“沒關係,媽可以等,我相信有一天你會跟我說的。”吳悔眼眶早就濕了,她開不了口,曾經她無數次想過自己的媽媽回來,然後被她牽著手遊遍大街小巷,直到這個希望破滅。當自己的媽媽真正出現時反而說不出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吳悔感到頭腦一陣腫脹,急忙說:“阿姨,我走了。”吳悔像受驚的小鹿般逃離了那裏。
吳悔走在小區裏望望存在家裏,如果這裏是我的家會怎麼樣呢,似乎親近又似乎遙遠,不想了,回家睡覺,然後學習,這才是自己真正的任務。
幾天後吳悔走在校園中便發現很多人對她指指點點,眼神怪異,更讓她訝異的是有些朋友不理她了,她找有的朋友聊天,別人隻是揮揮手說:“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吳悔撓撓腦袋,心中充滿了疑惑。一張紙片被風吹起落到腳底下,吳悔看到上麵印著照片便好奇地撿起來,仔細一看大驚失色,這不是自己嘛,吳悔是賤人,瞎勾搭的字眼刺痛了她的眼睛,沒想到啊,這麼卑劣的事情是誰做的!她氣憤地向班內走去,班裏有的人手中拿著照片對她竊竊私語,看到吳悔走進去後立刻收起了照片和臉色,各自幹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