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千裏娶妻(2)(3 / 3)

“抱住我的脖子。”

雙杏沒照辦,隻是扳著孝先的肩胛骨,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蹚著。雙杏伏在男人身上,好不自在,像渾身紮滿了酸棗刺,沒情沒愛的突然被從未挨過的男人高晃晃地背在身上,那滋味無言可喻。何況這寬寬的河麵,讓他背著,也於心不忍。可男人呢,見她順從地伏在背上,倒開心地哼上了小曲兒:

百年人參萬裏選,

千裏娶妻非等閑,

男兒平生欣慰事,

莫如女人是大賢。

突然因石子割腳的緣故,孝先左腳一閃,險些將雙杏躥了下去。二人同時一驚,孝先嚇得頭上直冒冷汗,雙杏這才用雙手摟住孝先的脖子。

上了岸,雙杏落地,全身不沾一滴泥水;而孝先褲腰以下全濕透了,渾身打冷顫。不知雙杏是不好意思,還是動了憐惜之心,說:“看你,脫下來擰擰水吧,水布漏鬥似的。”

“脫下來你不怕?”

雙杏乜斜了孝先一眼,說:

“看你,想到哪兒去了。”

“沒事,走吧,一走一抖,風吹著也就幹了。”小兩口就這樣趕黑過了康王村,到了保安東灘。此時已是皓月當空。

一家小客棧的招牌“再來客店”在燈籠下醒目耀眼。孝先和雙杏無不歡喜。雙杏喜的是好好躺下睡個舒坦覺,腿太乏,腳太痛,歇歇就會好的;孝先則平添了一個念頭,終於有了入洞房的機會。

店老板是個須發斑白的老頭,一邊殷勤地讓客人進院,一邊朝裏吆喝:“來客人啦。”“來啦!”年輕的老板娘戴金佩玉搖曳而出,好奇地瞅了幾眼來客,將小兩口領進客房,便走了。客房還算幹淨,一張大床,兩把椅子,暖烘烘的火盆。雙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腳就挪不動了。

眨眼工夫,孝先端來了冒著熱氣的洗臉水,朝著雙杏說:“趁熱洗個臉吧。”

這是雙杏沒料到的,哪有男人給女人端洗臉水的?從她記事起,從來都是她母親給父親端水端飯,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媽媽常教女兒的也是如何盡婦道。雙杏從未奢望將來自己的男人這樣待自己,他隻要不打不罵,不嫖不賭,不抽鴉片,能過日子,就是好男人。她望著冒熱氣的臉盆發愣,已有兩天沒認真洗臉了,遇上河溝的冰碴子水洗把臉,已見怪不怪。一路風塵仆仆,眼下洗個熱水臉,也是一件快事。雙杏感激而又不好意思地瞅了孝先一眼,愉快地洗著臉。不等雙杏把臉擦幹,孝先已雙手端著熱氣騰騰的一大碗飯進屋了,笑嗬嗬地說:

“羊肉泡饃。”兩天沒吃一頓飽飯了,雙杏的眼裏立時閃爍著被誘發的饞光,神情專注地目視著孝先。孝先倒被瞅得熱辣辣得不好意思,將碗遞在雙杏手裏,說:

“趁熱吃吧。”

“你呢?”雙杏感激而又關切地問。

“我吃過了。”孝先邊說邊出了門。他哪裏吃過!連嚐也沒嚐。

現在躲出來,一是叫雙杏好自由自在地飽餐一頓,二是自個兒嚼點幹饃,喝口熱茶。即使這樣刻薄自己,心裏卻甜絲絲的,不停地回味:拉女人過渠溝時,第一次捏住女人那又白又嫩綿軟的小手的感覺。生平第一次感到女人手的魅力,竟是那樣細膩溫柔,竟是那般滑溜舒服,叫人動心,令人著迷,以至遞送羊肉泡饃時順手又撫摸了一次。更令他深感欣慰的是女人剛才那專注的目光,本來水靈靈的大眼睛,添了動心的感激之情後,越發攝人魂魄,鬼使神差地令他胡思亂想,甚至魂不守舍,真想立刻就能親熱親熱。孝先吃著饃,想入非非,嘴角眼角露出一縷縷甜蜜的微笑。

雙杏呢,吃得舒心自在。她的確是餓了,這碗羊肉泡饃太合她胃口了。再說,身邊無人,想咋吃就咋吃,吃快點,嘴張大點,都沒關係。母親常說:女兒家,吃相要好,飯菜再香,也要管住自己,不可張大嘴巴狼吞虎咽,尤其入席做客,否則,丟死人了。想到這些教誨,她不禁自個笑了,今天算是失相了,夠得上狼吞虎咽了。正當她拭口揩手的當兒,孝先又出現了,這次端來的是一盆燙燙的洗腳水。

孝先認真地說:

“天天燙腳,強若吃藥,上路人很要緊的。”說著孝先將腳盆放在床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