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杏戲謔地罵聲:
“死挨刀的,鬧房髒床的話也冒出來了。”
嬉笑聲中,各自回屋歇息不提。
單說那女人雙杏,把孩子哄睡了,翻過身來,饒有興味地朝著漢子說:
“唉,五哥,喝酒作樂時,你唱到蜜糖一時甜哎,不如尕妹的咋個打起坎兒來?”
“嘿!一時想起娃娃們在場,唱不出口了,臨時改唱成‘不如尕妹的嘴唇香。’能不打坎兒嗎?”
“那原來唱啥來?”
“不如尕妹的舌頭甜。”孝先親親熱熱地小聲補唱了一遍。
“香,可聞見;甜,隻有舌頭和嘴唇才能嚐出。你嚐過多少遍了!舌頭到底是香還是甜的?你再嚐嚐看。”女人說著將舌頭伸了過去。
兩口子緊緊摟抱在一起。漢子右掌輕輕在女人屁股上一拍,竟發出叭的響聲。隨即自己的屁股上被女人輕輕擰了一下子。過了會兒,女人縮回舌頭說:
“你誇哩!打得那麼響,生怕別人聽不見。”
“我是叫你在我走後常想著我,給你一個記號。”
雙杏指頭點了漢子額頭一下,說:
“好個沒良心的。五哥,莫說走了,平日在家見不到你,都惹人左思右想的;人還沒走,就叫人愁腸了,還嫌人沒想。”說罷,一骨碌翻在漢子身上,當即又慌慌張張地滾了下去,一連聲地說:“羞死了,羞死了。”這一刺激非同小可,逗得那漢子欲火暴起,猛撲上去,報仇解恨似的。直到女人親親熱熱、嬌嬌嗲嗲把個“壞哥哥”呼得殷殷切切,叫個纏纏綿綿,以至嚶嚶嗡嗡美死過去。
人煩嫌晝長,人樂苦夜短,不覺天光大亮。老大照常帶領弟弟們練武。那不時的雞叫聲,孩子們練武的吆喝聲驚醒了孝先兩口子。兩口子相視會心一笑,急忙穿衣下炕。孝先去喂馬,雙杏去廚房。
早飯後,老大備好了馬,和老二幾個把幹糧袋子馱上馬背。因為同行四人,所以,雙杏準備的幹糧多,小鍋盔一袋,炒麵一袋,足夠四人吃半個月的。鞍後捎了一張供鋪的熟山羊皮,還有那件寶貝皮大衣,再捆上十字鎬、小鐵鍬,大青馬滿滿馱了一身行李。
孝先腰裏掛上水壺,插了長煙杆,別了三截鐵尺,算是齊了,又給老大、老二幾個大的孩子叮嚀一番練武、養好牲口的事,然後在乜開懷三個簇擁下,準備出發。
雙杏抱著老十一趕來了。她手裏拿著那把銅笛,引人注目,老二幾個嘰嘰咕咕私下議論:
“上次帶銅笛,是為了找狗娃子叔叔。這回是找誰?”
“會不會去找繼祖師父?”
“嫂子,二五哥再想你,幾百裏外吹,你也聽不見呀!啊哈哈。”
張梅生嬉笑道。
“嘿!人還沒挪步子哩,就害起相思了。”黃毛子似羨慕似妒忌地揶揄道。
“孝先哥,數你有福氣。有這麼好的家,這麼好的女人,換了我們,寸步難移哩!你好狠的心啊!嫂子,相思就相思,帶這笛子做啥?哈哈……”乜開懷比比劃劃地開懷大笑。
“去你的,歇晌的時節,就不能解個心慌啥的?啥相思不相思,老夫老妻的,有娃娃在場哩,嘴上沒個擋掛。”雙杏掩飾地道。
孝先自然明白妻子的用意,隻是不說什麼,憨笑而已。
乜開懷三個笑嘻嘻地向雙杏嫂子告辭。
孩子們依依不舍地向父親、向叔叔道別。有的還叫著:“叔叔回來講故事!”
雙杏忍不住大聲喊:
“五哥,不要貪多,早些回來!”直到望不見影子,她才抹淚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