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 千裏省親(13)(3 / 3)

“噢喲,頂好頂好的漢子,把我娃愛的服貼的沒辦法,樂得給他生一大群娃。隻是兒多母苦呀!”

“苦是少不了,但也苦不了個啥。七年後就輕省多了。”

“為啥?”

“五哥為康大叔找兒子回來的路上,拾了一個蒙古娃。那女娃子出天花,昏死過去,就給她爹媽扔了。從此有了哄娃的花兒,漸漸學會了鍋灶上的事,到了十二三,就頂大事了。那年五哥從塔山淘金回來,又救了個哈薩克姑娘,叫佳納,能幹得很,不久學會了做飯,鍋頭跟我就沾不上邊兒了,還幫我哄娃。後來佳納配了老大,花兒配了老二,兩個媳婦把家務活兒幾乎全包了。莊稼活兒有五哥帶幾個大的兒子幹,順順當當,年年豐收,吃穿用的不缺不愁,也苦不了個啥!”

“我娃好造化,把娘都眼紅死了。這回再娶上幾房兒媳婦,你那婆婆當的就更脆活更風光了!”老母撫摸著女兒,興致極高地道。

午飯後,雙杏和老母接著聊,天南海北,把老母舒心得眼角含春,嘴邊帶笑,精神非常之好。

雙杏猛然想起大槐樹下縈繞耳畔的從前事,好奇地問:“媽,自打那次玩耍失惱後,二十多年,沒見跟弟、菊花、棗花,她們嫁人了吧,過得咋樣?”

“看你說的,哪有不嫁人的姑娘?咋的,還記恨那些笑話我娃早嫁漢子的姐妹?”

“不是記恨,我隨便問問。當年聽她們的那口氣,這輩子是斷然不嫁人的。”

“看把她們能行的,隻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走後,不到兩年,全嫁走了。

“和你同歲的棗花,第二年嫁到周至去了,給一姓申的做了填房,和前房的大女兒一般大。也算她命好,十六歲就給申財東生了個大頭兒子,那半殼子(四五十歲)男人從此把棗花疼得不得了,因為前房一連生了五個嫁人的娃。先前年回娘家,我還見來,人也福態了,有了三男二女。隻是男人下世了。”

“那菊花命運不濟,第二年嫁到長安去,一戶姓朱的人家,家境也還富裕,隻是婆婆太嚴厲,凡事不周不到處,輕則罵,重則打;婆婆打了還嫌不夠,挑唆男人再打。懷不著個娃,直到三十三那歲數,看著沒指望了,抱了個娃,去年自己生了個兒娃子,才算風風光光地回了一趟娘家,鬢間都花了,唉!也不容易。”

“那高家的跟弟呢?”雙杏關切地問。

“你問跟弟呀,唉喲,提不成!她算是最後一個嫁人,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嫁的不算遠,興平,隔岸就望見了。那姓範的人家也是個小財東,獨子。婆婆管教嚴,小姑欺辱多,家務活全是她一人承當,累死累活,沒個閑的時節。可惜肚子不爭氣,生不出一男半女。後來,公婆給她男人娶了二房女人。那女人仗著年輕貌美,根本不把她當人,就是老媽子一個。那二房生了個兒娃子,被公婆、男人捧到了天上,把她跟弟娃踩在腳下。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那一年,跟弟男人外出做生意,再沒回來,聽說被強盜害了。那大肚子二房媳婦生娃,難產,也死了。如今家道中落,日月艱難。跟弟要抓養二房生的娃,還要伺候白發公婆,苦得很。嫁出去二十有一年,隻回過一次娘家。而今,她娘家也隻剩她達守著個獨生子過日子。”

雙杏聽了三姐妹的遭遇,禁不住長籲短歎,倍感兒時天真爛漫的日子多麼珍貴,多麼燦爛。看來此次回家,見她們中間的任何一個都很難,除非是天賜良機,她們也回娘家來。

老母對著雙杏的耳根子說:

“杏兒啊,千裏姻緣一線牽,我信。比起來,你是嫁遠了點,可你活得最開心,姑爺不碰一指頭,連個重話都不說,恩恩愛愛,如魚得水,隻要活得好,遠又怕啥呢?

“如若過得不好,近在眼前又算啥呢?反倒多幾分苦惱,叫老的也活不安生。杏兒啊,你在想啥呢?傻呆呆的,又想你的‘五哥’了?”

“媽,您也拿女兒取笑,我在想小弟哩。”

“白話(不實在的話)。你兄弟明天就回來了,再說你也沒見過,有啥想頭?準是想漢子了,對不對?”

“媽,看您,人家不嫁吧,您好說歹說逼的嫁;人嫁了吧,您又不許人家想漢子,活活折騰人嘛!”

“嘿嘿,讓娘猜著了不是?你沒出門時想娘,我信;一路上想,我也信;見了娘以後呢?心思就又回到漢子身上去了。娘說得對也不對?”

“媽,您咋像孫猴子鑽進鐵扇公主的肚子裏一樣,把女兒的脾胃摸得這麼透,人就不敢溜個神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