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土崗拐彎處,忽然傳來悲慘的“救命”聲,一聲連一聲,一聲慘似一聲,聲聲入耳,聲聲揪心。雙杏母子不由駐足聆聽,尋聲觀望。
隻見從拐彎處竄出一匹黃馬,馬背上橫馱一女子,淒慘的哭叫聲發自那女子之口。三匹黑馬一左一右一後,騎馬人橫刀提槍,護衛左右。
雙杏見了大動惻隱之心,說:
“這女子命好苦喲,橫遭災禍。”
諸葛先生忿忿地說:
“朗朗乾坤,竟敢這般糟踐女人,豈能容忍!”眾人一片憐憫的歎息聲。
“媽,我去看看咋回事。”老七忍無可忍地對母親道。
“那你去問問,若是人家家務事,別插手。算了,人家已過去了,追不上。”雙杏思量再三道。
老七見母親應允,兼之有忿忿不平之心驅使,哪肯罷休,施出上乘輕功,三躥兩跳,躍之前方,將繩鞭雙股一橫,操著說書人的言語腔調:
“呔!大膽狂徒,青天白日,搶劫女子,奪人性命,還不趕快放下,饒你不死。”
橫刀提槍的強人愣了一下,不約而同地“嘿”了一聲:“哪來的毛頭小夥子,敢多管閑事,自找送死。”全不把老七放在眼裏。橫刀的撲上來欲顯刀功,老七拋出繩鞭一鉤,鉤在刀環上,連刀帶人拖下馬來;提槍的不服,斜刺過來,老七一躲兩閃,一環擲去,套住槍頭,拽下馬來;握大頭木棍殿後的見了哪敢上陣,和馱女子的黃馬騎士落荒而逃。
老七哪肯放過,縱身疾躍,趕上去對準騎黃膘馬的後項飛去一鉤,鉤住衣領一扯,連抱住的女子一道兒滾下鞍來。老七心想,救人要緊,躥至跟前,按住騎馬人,踩在腳下,救起落馬的女子。
此時,雙杏一應人等趕到,隻見那女子十三四歲,一副鵝蛋臉,穿著特別引人注目:頭戴喇叭形紅纓帽,帽頂上綴一圈紅色纓穗;身穿紅色高領長袍,衣領和袖口上繡有色彩斑斕的花邊;腰帶兩端垂於腰後兩側,腰帶左側係幾條各色手帕;外套坎肩,腳穿長布靴。
諸葛先生見了說:
“是位未婚的裕固族少女。”
雙杏奇怪地問:
“你咋知道?先生。”
“你看她的帽子,頂上加了一圈紅色珠穗,梳了五條小辮,這是未婚女子的標誌,也可梳七條小辮。
“那已婚女人則不然,佩戴長帶形的‘頭麵’,頭發梳成三條辮,一條垂背後,兩條垂胸前。‘頭麵’也分三條係於發辮上,每條又分三段,用金屬環子連結起來,上麵鑲有銀牌、珊瑚、瑪瑙、彩珠、貝殼等裝飾物,構成美麗的圖案。也戴喇叭形紅纓帽或用芨芨草製作的帽子,帽沿上縫有兩道黑色絲條邊,帽頂上綴著紅線穗子,有的還裝飾各種各樣的花紋。”
“叫他起來吧,起來好問話。”雙杏朝老七發話。
老七挪開踩脊背的腳,那黃臉漢子戰戰兢兢地站起了身子。隻見他頭戴圓筒平頂錦綢鑲邊的白氈帽,身著藍色高領左大襟長袍,係一條藍色腰帶,腳踩高統皮靴。
雙杏雙目圓睜,斥問:
“看你穿著人模人樣,咋就不幹人事,隻會欺負弱女子,咋回事?”
那黃臉漢子回話:
“阿隻吉頭人說,她家欠了債,要她去當丫頭。”
“胡說!誰欠他的債?誰不知道他是大財主,也是大土匪,要偷要搶都由他。明明是他指派人把羊吆進我阿爹的羊群,卻反咬一口說,是我阿爹裹挾了他的羊,趕盡了我家的牛羊不算,還打死了我阿媽。”小姑娘悲痛欲絕,哭得說不下去了。
雙杏怒不可遏,喝斥說:
“你們這些人麵獸心的東西,找碴子搶了人家牛羊不說,還打死阿媽,抓走姑娘,你們真要趕盡殺絕呀!”
“不關我們的事,主人的意思,大管家的吩咐,我們隻是奉命行事。”黃臉漢子哆嗦著身子辯解。
“助桀為虐呀,頭人是狼,走卒是豺,可惡的幫凶!”諸葛先生扼腕喟歎著。
“她家確實沒有別的財物了。”黃臉漢子胡亂應對著。
雙杏抬頭見時辰不早,有些為難,說:
“先生,你看咋辦?”
諸葛先生捋著胡須說:
“她阿爹不知在何處?交給他最好。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到西天。扔下她一個女娃子家咋行?上不沾天,下不著地。”
“她阿爹早不在了。”黃臉漢子道。
“啥!我阿爹咋個不在了?”
老七也怒目逼問:“咋回事?”
“她阿爹找頭人評理,被打死了。”黃臉漢子如實回答。
裕固族小姑娘當即昏蹶過去。諸葛先生緊掐人中,方見緩緩呼出氣來。
雙杏衝著黃臉漢子正色訓斥:
“為人多做善事,你記住!走吧。”
黃臉漢子如遇大赦,叩頭後去尋坐騎,環顧四周,他的三個夥伴早已逃之夭夭,無蹤無跡。
雙杏見那姑娘蘇醒,便問:
“還有親友可投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