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達瓦奇喝了奶茶,將茶碗一蹾,說,“阿睦爾撒納,你這條瘋狗,來得好。我撥一支人馬南下,在巴裏坤纏往西路軍,拖住它會師的後腿,全力以赴,對付北路軍。不殺阿睦爾撒納,達瓦奇我誓不為人!繼續打探去吧。”探馬退下後,達瓦奇招呼巴雅爾貼近,附耳數語,二人相視莞爾一笑。然後,達瓦奇開心地說:“大戰在即,諸將效命,立功者重賞!明日出征科布多。”
班第的北路軍前鋒部隊剛進入科布多,便與達瓦奇的先鋒馬隊遭遇。達瓦奇的萬餘鐵騎以逸待勞,攔截之勢凶猛,嚇得班第前鋒將領吃驚不小,一麵倉促迎敵,一麵回報班第。
班第聞報,眉頭一鎖,自語:
“莫非先殺我個下馬威,來奪我軍士氣。三軍可奪帥,不可奪誌。”於是,督促大隊人馬速速迎敵。班第軍剛入陣地,達瓦奇所率準噶爾軍已倉皇潰去。班第心裏暗自嘀咕:達瓦奇就如此不經打?
副將阿睦爾撒納也頗費猜疑:達瓦奇並非這等膿包呀!
是夜班第駐紮科布多河。那達瓦奇的馬隊分為多股,輪番鼓噪,向大營發動攻擊,攪得班第大營不得休息。班第心煩氣躁,踱步自語:
“達瓦奇呀達瓦奇,你也會變著法兒擾軍耗我兵力,天明非與你一見高低。”
次日平明,班第揮軍沿科布多河前進。達瓦奇的小股馬隊或左或右或截或插入,騷擾了一路。班第追到紮克賽河,生俘五名準噶爾兵。一一審問,無一不說:達瓦奇兵馬隻有兩萬多,一萬南下對付西路軍,剩下一萬多,隻夠打遊擊。班第和阿睦爾撒納交換了下眼色,確認所供屬實,便放膽進軍,一氣兒孤軍深入準噶爾部的腹地。
天黑時,又俘虜了三名準噶爾兵。一個個直言不諱:達瓦奇親率五千鐵騎,逃往博克托嶺。班第聽了心中大喜,達瓦奇已走麥城,既知逃向,何愁指日不破!這一夜,輪流值日,好生休息不提。
次日拂曉,準噶爾軍高樹達瓦奇的大纛旗,不待班第大營飯畢拔寨,便號角齊鳴,各股馬隊齊頭並進,蜂擁而至。氣得班第摔碗上馬,朝著大纛旗揮刀追擊。阿睦爾撒納豈肯落後,也一味追了上去。
眼見得追進山穀,阿睦爾撒納扯著嗓子大喊:“別追了,班將軍,危險!”阿睦爾撒納熟悉此處地形,生怕追入山穀,中了埋伏。那班第認定旗下必是達瓦奇,擒賊先擒王,豈肯罷手!不料,那大纛旗下的達瓦奇汗臨入穀口,竟馬失前蹄,被摜下馬來。班第飛馬過來,刀尖一指,隨從逮個正著。班第咧嘴甚喜,便不再追進山去,回頭等阿睦爾撒納上來,一副躊躇滿誌的樣子。阿睦爾撒納追了上來,見了一怔,達瓦奇果真叫班將軍生擒活捉了?那穿戴一模一樣,心想達瓦奇呀,你也有今天!近前仔細一瞧,竟笑破肚皮:
“班將軍,你上當了!”班第不由一驚。因為隻有阿睦爾撒納最有資格認定眼前的達瓦奇是真是假。
班第驚疑地問:
“難道是假的?”
“若是真的,我阿睦爾撒納比將軍立功還高興哩,定當首先祝賀,可惜呀!是冒充的。”
班第大失所望,羞慚不堪,一刀結果了假達瓦奇。他“嘿嘿嘿”冷笑起來,說:
“給我玩誘敵深入、聚而殲之的把戲,沒門兒!”班第眼珠一動不動地沉思著,忽然仰天大笑,這笑聲震耳欲聾,驚得周圍的人直發愣,連阿睦爾撒納也被迷惑得不知所以。
阿睦爾撒納終於忍不住了,說:
“班將軍,為何這般發笑?”
班第自鳴得意地說:
“其一,我笑達瓦奇班門弄斧,自恃太高。其二,我笑達瓦奇黔驢技窮,孤注一擲。使出此計,本可穩操勝券,誰知天不滅我,讓他的替身馬失前蹄,露出破綻,又有你親王在左,識破真相,一來我不上他的當,二來注定了達瓦奇必定敗北的可悲下場。其三,我笑因達瓦奇奸計敗露,我已有了決勝達瓦奇於此役的妙計。此刻尚在得意的達瓦奇麵臨滅頂之災,他還不知道哩。”
“將軍有何妙計?願聞其詳。”阿睦爾撒納興奮地問道。
班第隻回了句:“將計就計”,便招呼兩位副將過來,附耳交代了幾句。
“遵令!”兩位將軍領命而去。
兩個時辰之後,班第命中軍本部人馬向山穀挺進。見有百餘騎準噶爾兵在穀中遊動,班第無所顧忌,揮軍掩殺過去。那流動騎兵不慌不忙向山灣隱蔽而去。班第追過山灣,隻見正麵樹一大纛旗,達瓦奇在眾將擁護下橫刀立馬,嚴陣以待。班第回頭顧問阿睦爾撒納:
“是真是假?”
“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