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1章 桃源金秋(1)(3 / 3)

“比作何來?”雙杏追問。佳納說:

“李子花苞開頭小小的,好比白碎米;後來嘛,咋像白大米;再後來嘛放開了,花瓣銀燦燦的,遠處看,好似白綿羊的絨;再遠些看嘛,一棵棵李子樹,像似一朵朵白雲,綿綿的,絮絮的。媽媽,佳納說得是也不是?”

“是,是,是呀,就像那麼回子事。”雙杏聽了很高興,佳納領悟的漢文化畢竟不及花兒,她能仿效花兒的表述,用具體的人們所熟悉的東西白碎米、白大米、白羊絨、白雲朵把李子花貼切地表述出來,確是動了心思,已是難能可貴的了,於是連連稱道。

“還有嗎?沒有表的,咱就到桃樹那邊去。當心,別踩壞了剛出土的桃樹苗。三年後,咱家大小就能吃上秦安的名桃抓葉子。”雙李說罷,被簇擁到花期尚旺的桃樹邊。

“媽媽,百靈說不好,先叫別人說吧。”百靈掙紮著笨重的身子,向前小聲對婆婆道。

“行,百靈到咱漢家日子短,別人先說。”

老五媳婦方藍花也挺著肚子,見老三家免了,老四家坐月子,輪也輪到自己頭上了,便不好推辭,說:

“媽媽,我看這盛開的桃花也有一比。”

“比作何來?”

“好比唱大戲時,旦角的臉譜,搽了胭脂,撣了粉後,白裏透紅,眼窩下麵深一些,臉蛋上淡一些,不俊的人也俊三分,肯上妝的人,就甭提有多俊了。可就是有一點,盛開的桃花,遠近都美;盛妝的角兒,遠處咋看咋美,走近就不受看了,人出口粗氣,她臉上就飄起雪花來了。媳婦此比不知妥也不妥?”老五媳婦喘著氣道。

“嘿!比得像,就那麼回事。媽當姑娘時,也看過大戲,跟前攆後,台前台後,化妝卸妝都見過,就哪麼回子事。諸葛先生,你經得多,你說妥也不妥?”雙杏評說了幾句,轉而對諸葛先生道。

“令媳看樣子是個小戲迷,看得真切,比得妥貼。唐代著名詩人崔護曾作一首詩,用桃花表述他過目不忘的那位年輕女子的美貌。

詩中讚道: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你們的婆母當年十幾歲的時節,也是人麵桃花啊。”

兒媳們對諸葛先生末尾的話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她們的婆婆確實很美。大家隻是因此得知,諸葛先生早在公爹之前就已領略了婆婆少時的美。雙杏聽了不好意思地說:

“看先生把我誇的。當年的我傻不拉嘰,十三四歲正在出息哩。真正出落得好看,是到這裏安了家,生了老二以後的事了。咱們到野果子樹下去吧。”

老六媳婦改過難為情地說:“媽媽,我覺得這野果子花最好看,花期也長,都好些天了,還是盛開不敗。好花,好花!我再就說不上來了。”

雙杏對改過膚淺平淡的說法笑了笑,說:

“說得也是,這野果子結起來嚇人,就是澀酸澀酸的不好吃。可是有一點改過說得對,花兒卻久開不敗,叫人看了眼饞,心裏舒坦,總是舍不得砍去。你們留心遠處看,那紅玫瑰色的花瓣,一簇簇、一團團、一枝枝、一片片、多像一堆堆火焰!再遠點看,那高大茂密的樹冠,多像晴天落日時的紅霞啊!”

兒媳們聽了由不得拍手稱讚。諸葛先生連連說:“精彩,精彩!延夫人,來西域一路隻見你為人做事幹練豪爽,堪稱女中英傑。沒想到,談吐也如此精美獨到。佩服,佩服。”

雙杏繞著野果子樹兜了一圈,觸景生情,感歎不已:“唉,賞花容易,栽樹難啊!當年栽這些樹,娃娃們小,我不是坐月子,就是大肚子,都是你們的公爹忙中偷閑,一擔水一擔水從井邊挑來澆的。有他啥事都耽誤不了。你看我,扯哪兒去了?走,到諸葛先生務習的花園中去,好幾日沒去了。”

“過兩天吧,才孕花苞哩。”諸葛先生略覺遺憾地道。

立夏的一天,諸葛先生說著話陪延家婆媳來到花園。向陽的花園用樹枝勻勻地編織了圍牆,齊腰高。婆媳們站在圍欄外邊觀看。

花園芬芳襲人。花色品種繁多,有的方孕花蕾,有的花蕾初綻,有的尚未含苞,有的才破土出苗。

花兒不解地問:

“先生,這麼多鮮花,您種在家門口多好,您侍候起來方便,我們賞花也近便。”

諸葛先生笑了笑。說:

“種在家門口,固然方便,可已種了果樹,走了路,也沒多大的地盤,種散了,不好管。再說,這花主要是為入藥備用的,其次才是觀賞。”

“噢,我說哩,來西域時,先生離不了那把算盤和花籽籽,再累再險,也沒丟掉它,原來如此。”老五媳婦這才如夢方醒。

雙杏說:“這就叫幹啥的務啥,用心良苦呀。我請他來是當先生的,給我子孫傳,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