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安遭戲(2 / 3)

“你必須同意。你不是也求我把你帶到山上去嗎?”

“唉……”阿幸吸了一口氣,看著長安。

長安自以為可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他知此女心中頗不平靜,遂道:“不應留在京城。”

“為何?”

“妙秀擔心,你已與男子親近過。不僅如此,你還從心底裏喜歡你表兄。”

“大人……”

“不管你是不是有所察覺,起碼妙秀已經看出。在家中,姊妹二人爭奪一個男子,實在丟臉。所以,她才故意把你安排在我身邊。”一旦決定把她帶到山裏,長安立即變得能言善辯,“你這樣留在京城,隻能使自己痛苦,因自省而苦悶,長安明白這些。你的身份就這樣定了。休大驚小怪。來,我們再喝一兩杯,就安歇吧。”

阿幸眼睛瞪得老大,扭開了頭。然後,她又回過頭,緊緊盯著長安。在她身後,被褥已鋪好,旁邊甚至還放了一把溺器。

“噢,原來竟已準備好了。好,那再給我倒上一杯。”

阿幸麵無表情地為長安斟畢酒,然後當一聲把酒壺放在地上,掩麵哭了起來。

“你怎的哭了?難道你不喜長安?”長安並不心急。阿幸並非一個不諳人事的小女子。隻要男子撫她肩膀一下,女人的本能自會勾起她肉體的欲望。阿幸已到了這樣的年紀。或許她自己也非常清楚,於是一邊用哭泣表示抗議,一邊卻又等著被男人征服。長安把阿幸的哭泣理解為半推半就。他這才發現,阿幸其實是個有幾分姿色的獵物。

“你有話直說就好,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你一哭,我心就軟了。”

阿幸繼續哭著,但愈哭,愈媚態畢露。

長安輕輕放下酒杯,探過頭去,親她耳垂一下。“好了好了,你既然這麼難過,索性算了。我不想讓你過得不幸。”

長安已經變成了一隻玩弄老鼠的貓。他變回了以前的長安,成了一個放蕩之人,使盡手段,挑逗阿幸的情欲。

阿幸一聽,緩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通常會壓抑情欲,但這最終隻能使欲火更加瘋狂。

長安咪著眼,又拿起了酒杯。從阿幸領口處可以看見她雪白的肌膚,在長安眼裏,那是一具饑渴的身軀,不定亦是一塊極好的礦石;自己數說秀忠的那些惡言,則是不錯的金脈。長安正這樣想著,阿幸向他的肩膀靠過來。長安想,終於來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隻要緊緊抱住她,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隻聽阿幸道:“大久保大人真是可怕。”

“我可怕?這話從何說起?我是看不得女人的眼淚……”

“不,阿幸已非小女孩兒,不會被這說辭迷惑。”

“你是說,你是個手段老練的成熟女人?”

“大久保大人想在山上將我殺了。”

“殺你?哈哈,也許吧,在那裏,我是個厲害的山賊,我喜歡你,不定真會因此殺了你,阿幸。”

阿幸突然起身,一臉嚴肅地盯著長安,“我聽了不該聽的話。”

“什麼?你說什麼?”

“我聽到您說江戶大納言的惡言,我隻會在山上被您殺了。”

長安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長安雖有手段,但阿幸並非他想象的那般傻。本以為她會輕易上鉤,阿幸卻異常清醒地看出了長安的意圖。他頓有些驚惶失措。

“大久保大人真是可怕,不僅想把我騙進山裏封住我的口,還看穿了我在這個家中的秘密。”

“你說什麼?你的秘密?”

“是。雖羞於出口,我的確戀著表兄。”

長安啊了一聲,許久不言。他說阿幸喜歡光悅,不過是說笑,最多亦隻是推測。

“大久保大人,您說姑母可能會因為此事討厭我,因為姊妹不能爭一個男子。真是這樣的話,那我……我應該去何處安身?”

“阿幸,那隻是我的一句玩笑話。”

“不,您一定是看到了真相才這般說。我也非那種不通人情世故之人。現在姑母不就是厭棄我嗎?”

大久保長安一臉苦澀,皺著眉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來,讓我為你斟一杯酒,以後休要再提此事了。”

阿幸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她並未如長安想的那般靠向他,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一向精明的長安撓著頭,拚命保持鎮定,卻一籌莫展。他說秀忠的惡言讓這個女人聽了去,這成了壓在他心頭的巨大負擔。另,本隻是想把她騙進山裏,封住她的口,可她卻誤認為要殺人滅口,問題變得更是棘手。

“阿幸,你不喝我倒的酒?”

阿幸依然不動,單是緊緊盯著長安,眼睛裏充滿恐懼,半張的櫻桃小嘴開始發抖,兩片紅唇間半露的皓齒撥動了長安的心弦。他加重語氣:“阿幸!你不聽我的話了?”

“請大人見諒。”阿幸突然兩手伏地,長安頓覺被人當胸一槍刺來。“大人要帶阿幸去山裏之事,恕難從命。阿幸會把大人今日的情意忘得一幹二淨,就當從未發生過。”

“我的情意?”

“是。雖然隻同床共枕一次……但阿幸絕不會對任何人說起。”

長安再次看了一眼被褥,確有淩亂痕跡。長安的腦袋開始劇烈疼痛:這麼說,我已和這個女人有了肌膚之親?他開始努力地回憶,好似有過,又好似沒有。他醉得太厲害了,記憶像一條被割斷了的絲帶,再無法聯結起來。

阿幸見長安茫然而坐,猛站起來,擦亮火石。“哢嚓”“哢嚓”打火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另一世間傳來,震動著長安的耳朵。周圍一下子亮了起來。阿幸點著了掛著水色薄絹的圓燈台,而非蠟燭。

燈下,阿幸很是美豔,一本正經坐在那裏。生性放蕩的長安似明白了,是他想差了。這個原以為就要燃起欲火的女人,其實已經過了激烈的燃燒,恢複了平靜。真是好笑!他本想隨心所欲揶揄對方,未想反被揶揄,而且此女一開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可為何會醉成那個樣子,莫非被灌了迷藥?

長安正這樣想著,阿幸撲哧笑了。

“阿幸。”

“嗯。”

“剛才你笑了。”

“不,我心中很難過。”

“哦,那是我聽錯了。但我還有一事不明,既然你喜歡光悅,卻又為何委身於我?”說完,長安覺得自己很是可笑。這是在問什麼啊,不僅荒唐,而且可憐……

阿幸小心翼翼放正了燈台,“方才,我也想過這個問題。”

“結果呢?”

“最終也未能明白。”

“你就這般不明不白,隨便委身於人?”

阿幸緩緩低下頭,“因此……我們作個約定吧,忘了此事,權當從未發生。”

“住口!所謂約定,雙方都要同意。可我還沒有同意,你已把身子給了我。女人若是把身子給了一個男人,便是說她要把自己的全部都交與他。我不會忘記,我要把你帶走!”長安已經失去了理智,扔掉了手段和麵子,變成了一個可憐的男子。

“大人是說,您不能就這樣忘了……”阿幸的驚訝和長安的焦躁完全不是一回事。

長安使勁咬著嘴唇。若發生了關係的男女之間出現此種局麵,便隻有在男人的弱點被女人識破之時。這場戰事從一開始,長安就已敗了,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又極怕此秘密泄露出去,二人已不再平等。阿幸已看破了這些。她不愧是光悅的表妹。不管做什麼事,光悅都不會給人可乘之機,阿幸表麵看似一個沒有頭腦的女人,心裏卻有不少算計。“就當沒發生過。”看得出來,她是想,隻要溫柔地重複這樣的話,長安便會愈發焦躁不安,暴露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