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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白不在的日子,對集於大阪的諸將夫人,實在難熬,雖住在木香飄溢的大屋子裏,可實質上卻是被當成人質。有人梳妝打扮去寺廟裏拜佛。大多數人則都畏於酷熱,悄悄躲在屋子裏。嫁與京極高次的淺井長政之女高姬,在百無聊賴中,決定去拜訪姐姐茶茶姬。
茶茶姬在織田有樂府邸所建的十五坪有餘的小禦殿裏,把玩著各式各樣的茶碗,有高麗茶碗,還有大明國產的青瓷茶碗,但更多的是利休及古田織部令長次郎燒製的各種茶碗。紅、黑、白各不相同,那是因火候不同而呈現出的不同顏色,甚至有彩虹似的花樣,形狀也大小不一,若認真琢磨,就會沉迷其中。
“姐姐在欣賞茶具嗎?”高姬說話成熟多了,“難道傳言是真的?”她坐在茶茶姬身邊,拿起一個茶碗。
“什麼傳言,阿高?”
“關白大人要在秋北野舉行空前的大茶會。”
“哦。”
“姐姐怎麼了?”
“沒什麼,不要胡猜!”
“嗬嗬,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謠言。”高姬握住茶碗,像是要把它扔到榻榻米上,“我這麼欣賞茶具,利休居士看了,可能會斥責我。嘿,姐姐,人們都說關白要娶姐姐。你聽到過這個傳聞嗎?”
“不知。”茶茶姬淡漠地回答,收起茶碗。
“我也覺得不會。我聽到這個傳言疑惑了好一陣子哩。”高姬縮著脖子哧哧笑了,“姐姐眼光那麼高,怎能和年齡比父親還大,又那麼粗鄙的關白……”
“阿高!”茶茶喝道。高姬不以為然道:“每當想到自己的丈夫,就仿佛看到了關白大人,便情不自禁發笑。”
“阿高,收斂一些!”茶茶姬頗不耐煩地斥責。
高姬又笑著縮縮脖子:“我丈夫快回來了。到時若又因想起關白而笑,那才……”
“阿高!”茶茶厲聲道,推開窗子。微風吹拂,高姬嗅到了茶茶姬喜歡的蘭麝香。茶茶悶聲道:“你覺得你的丈夫怎樣?你喜歡還是厭惡?”
“這……”高姬屏住氣,細細琢磨片刻,道,“嗯,既喜歡又惱恨。”
“何時喜歡,何時惱恨?”
“這種事沒法說出口。”
“哼!”茶茶姬冷笑,“你早就沒有羞恥心了,現在有的隻是淫蕩的嫵媚!”
“姐姐怎說得這麼難聽!”
“當他把手伸過來,你的身體就像要融化……哼!”
高姬氣得鼓起腮幫,“妻子向丈夫撒嬌有什麼不好?誰也不能說向丈夫獻媚就是淫蕩。姐姐現在還沒成婚,是嫉妒我!”
“嗬嗬。”茶茶姬捧腹大笑。高姬竟說姐姐嫉妒,這證明她為人正直,毫無心機。茶茶姬經常想,一個被男人征服了的女人,究竟是喜愛對方,還是惱恨對方?她想用妹妹的感情幫助自己作出準確的判斷,便笑道:“嗬嗬,我來猜猜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吧。”
“你還沒有成婚,卻都清楚?”
“沒成婚就不知道了?當初你亦並不識得你的丈夫。”
“是。”
“每次交歡過後,就更加恩愛,但他若是親近其他女人,你就會憎恨他。”茶茶姬仔細觀察著高姬。高她臉上閃過沮喪之色。京極高次是有妾的,她一定感到刺心。茶茶笑:“如何,我沒說錯吧?”
高姬道:“姐姐為何提出這種問題?”
“我知道你很任性,但這樣的事很難回避,隻能盡量不去尋這種煩惱。”
“哦。”
茶茶姬又笑了,她為高姬向世俗妥協感到悲哀,遂歎道:“你太軟弱!”
“可是,違逆丈夫也不合適吧!女子不應存有嫉妒之心。”
“嗬嗬,明白了。”茶茶姬猛搖著頭,態度突然嚴厲起來,“你已經成了男人的奴隸,讓高次隨意擺布,隻會討好他。我全明白。”
“唉!”高姬猛然揚起眉毛,“姐姐不知,夫妻間事,不是這般容易說清楚的。”
“當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你一想到這些,就想把他千刀萬剮?”
“不,沒那麼嚴重。”
“那麼,你便已輸了。”茶茶姬說完,叫來侍女,“拿些點心來。”
二人沉默不語,與其說不樂,不如說都覺得此事不必再談論下去。高姬自然而然成了服從丈夫的平凡妻子,而茶茶姬卻依然桀驁不馴,一步也不肯相讓。侍女端來茶和糕點,二人一聲不響地用著。
“這裏也很悶熱啊!”
“是,哪兒都不涼快。”
“姐姐,剛才說的是謠言,你打算嫁誰呢?”
“年輕、英俊、沒有妾的官!”
“那樣的人有,若地位低呢?”
“那麼就等到地位變高,再告訴我。”
“這糕點,味道一般呢。”高姬道。
“嗬嗬,看樣子你在想美男子啊!”
高姬猛然放下茶杯,瞪著姐姐。但茶茶姬依然冷冰冰的,若有所思。外麵響起腳步聲。不一會兒,織田有樂出現在門口。有樂先於秀吉回到了大阪。
“哦,京極夫人來了。”他對高姬微微點點頭,在她們麵前坐下,若無其事道,“關白大人後日就回來。二小姐暫時避開,去和舅母說說話吧。”
高姬疑惑地看看茶茶姬,道:“好。”她施一禮,離去。
茶茶姬聽了有樂的話,臉色突然僵硬起來。高姬離去後,有樂默默地搖著扇子,一直望著窗外。庭院的羅漢鬆和石燈籠暴露在驕陽下,從遠處傳來催人入睡的櫓聲和蟬鳴。有樂道:“茶茶,放鬆些。”茶茶沒有回答,直直地注視著自己交疊在膝上的雙手。有樂繼續道:“舅父想讓你隨意而行。不過,你上次的回答實令人費解。”
“……”
“說實話,舅舅知道了此事,真是咬牙切齒!若不是我飽經世故,就可能一刀把他殺了。”
“……”
“坦白告訴你吧。我對你的感情,已經有些脫離常規,不像普通的舅甥了。”
鬢角已白的有樂說出這種話,茶茶萬沒想到,一時十分驚愕。有樂避開茶茶劍一般的目光,恨恨道:“我恨透了關白,隻想把他殺了!”
“哦?”
“別大驚小怪,親人之間難免如此。男人和女人,似與年齡、地位、義理、想法都沒有特別的瓜葛。正因此,人世才會如此精彩。”
“舅父,你別說了!”
“不!就因為我有這種感情,才憎惡關白大人,他搶走了我掌上的明珠……”
“舅父!”
“認真想想,你我乃是男子與女子,同樣,大人和你也是……”
“舅父!”
“唉,我乃右府幼弟,卻要討好本是家臣的秀吉——這個掌控天下的天下人!我們同為男兒,為何會有如此天壤之別?”有樂用白扇擋住臉,眼圈已經紅了。
茶茶又氣又恨,這個舅父為何把心事明明白白道出?他若是一介弱小男子,被強者奪走了女人,有這種表現倒也不足為奇。可是舅父和外甥女之間,怎可如此?舅父為何不把這種感情深埋心底,強迫自己服從關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