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破陣(1 / 2)

便在血煞旗落入鼎中的一刻,腳下石台猛烈搖晃起來,天地靈氣像爐火上的熱水一樣沸騰。時隱時現的瑰麗符文閃動著銀光,編織成倒扣在祭園上空的穹幕。周遭光線暗淡下來,仿佛一下子從午後轉入黃昏。呼喊,嗬斥,尖叫,慨歎,喘息的聲音此起彼伏,愈發深化了人們心中的不安。

暫時沒人察覺這場變亂的始作俑者正在祭台上,不過繼續呆在原地不動,可就難保不受懷疑了。一直萎靡的老學官忽地睜開眼,沒有想象中的慌亂和迷惘,反倒健步衝過來,一把拉住狀若無措的劉尚衝,奔向台階。

半空劃過霹靂,正擊在石階半腰上,兩名沒頭蒼蠅似的學子被震得飛出丈許,昏了過去。餘威波及距台階不足數丈的二人,卻見老學官袍袖輕展,現出半尺青光護在身前。

“竟然是觸摸到三賢境界門檻的高人。真是深藏不露。”劉上衝暗暗咂舌。

儒家修為有三尊、三賢、三生之分。三尊是站在雲端上的聖人,別說一般人了,就是儒家登堂入室的弟子,一輩子可能也遇不到一位。三生即士子、舉子、學子,像程賢修這樣還未取得功名、但根基不錯的學子,便處在剛剛入門的位階。取得功名後,才可能晉位舉子、士子這樣的位階。劉尚衝是個例外,先唐時已得了狀元,轉世後不必重考功名,就有相應位份。

三賢是儒家修士的中堅和高層。由三生晉級三賢者,千中無一。並不是每一個儒家弟子取得功名後,都能修至三賢位階。儒家講究五福齊聚,學、德、名、運、誥,三生位階尚不求全責備,而到了三賢境界,每一樣都不能輕忽,因此在諸家修行裏最是複雜艱難。

不像帝皇一脈,血統至上,自娘胎裏就有根基,登基後,隨國運漲退而起伏。道家修持己身,溝通天地,雖也注重天材地寶,卻不是一定之規。

在當世,儒家穩居第一顯學,百家之中出現最早的道家則是第一隱學,二者與帝皇一脈並稱於世,互相牽製。其他諸子百家便是興盛,也都要差了一層,還不能硬撼三者的地位。

五百年前,百家論道。儒家居首,帝皇一脈列次位,道家排在第三。千年之前,道家和儒家的座次要調換一下。帝皇一脈不曾居首,是天地製衡之道。帝皇本就一言九鼎,若是再力壓百家,為所欲為,不是九州萬民之福,亦為天地所不容。

再往前,道家能以“大道”之“道”為名,當然是極盛的了。彼時,儒家尚未做大,儒家之祖大成至聖也曾求教於道家之祖道德真人,其餘諸家更不能與道家的聲勢相比。說起來也正是因為這番淵源,儒家修士至今仍有不少兼修道家,本門師長也不好反對。

據傳,上古世代,百家均未出現,聖王治世。聖王一脈自然是九州唯一主宰。但那時的聖王,與現在的帝皇不能並論。

說到眼前。像老學官這樣觸摸到三賢境界門檻的人,就算到了魏都,也有一席之地。平陽府能有此修為的儒家門人,兩隻手絕對數得過來。程衙內的老父也是其中之一,說不定還是修為最高的一個。

三賢即宗師、碩師、名師。未晉位亞聖的方綽恭是宗師巔峰。程老夫子是方綽恭的親傳弟子,修為精深,到了碩師中階亦不出奇。老學官能有名師初階的修為,恐怕也是師承某位儒家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