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道策?方綽恭對你這個弟子夠大方的。”
韓允文訝異地看著駕雲光急匆匆趕來的程玉浦,對於發出碧光攔下自己必殺拳影的法寶,他絕不會認錯。
傳道策是方綽恭親手祭煉的道器。所謂道器,必定蘊含了對大道的領悟,是法寶中的特殊存在。劉尚衝手中的《青田冊》和白鹿棋盤,韓允文的血煞旗,也是道器。
唯有道器,才能與本命元靈煉化在一起;唯有道器,才能隨修士的成長而成長;唯有道器,才能定品級。道器以外的法寶,殺傷力再大,也不入品,因為掌握道器的修士能運用大道法則,直接切斷法寶和持寶者的聯係,使之無效化。故而,道器以外的法寶基本上隻能用來偷襲、布陣或對付沒有道器的修士。
算起來這一世,劉尚衝見過的道器比普通法寶還多,隻能說他的運氣太好了。通常,十件法寶裏出現一件道器就不錯了。
關於道器的品級,天下諸家早有一致的劃分,從最高的一品到最低的九品,劉尚衝之前曾請教過雲穀老人,長了不少見識。即便沒機會實踐“一寶在手,縱橫天下”的野望,也可過過耳癮。
上古無量道尊借以成道的先天法寶——定海珠,為天下聞名的一品道器,隻不過要全套二十四枚才是一品。自無量道尊以後,沒聽說誰能湊全過。拆分開來,每枚都是二品。
大成至聖親手演化繪製的大成文樞陣圖是二品道器,假如配上原版的幾件二品布陣道器和魁星台,也勉強成就一品,問題是除了魁星台之外,其他幾件都不見蹤跡近千年了。
北魏京城祭天壇的天寶巨鼎是三品道器,也是北魏帝皇一脈的根本法寶,據說最近十年有可能晉升為二品道器,讓南齊君臣大為緊張。倘若真有九州一統於魏的那一天,天寶巨鼎鎮壓九州氣數,當有機會晉升一品道器,不過雲穀老人在講解時語帶嘲諷,八成對此不怎麼看好。
方綽恭的傳道策和韓允文的一套血煞旗,祭煉的年頭不長,均為五品道器,尚比不了底蘊深厚、傳承數代的老牌道器。但現在方綽恭晉位亞聖,如果繼續祭煉傳道策,使其升為四品甚至三品都有可能。而韓允文的九麵血煞旗,如今剩下七麵,倘若沒辦法補足原數,加以修複,多半保不住先前的品級。
劉尚衝有心問問雲穀老人白鹿棋盤和《青田冊》是幾品。可惜白鹿棋盤是雲穀老人以自身一個念頭點化的道器,道器既成,雲穀老人與劉尚衝就失了聯係,自然無法告知白鹿棋盤的品級。而《青田冊》和四枚君子令的煉製者陸存齋,看上去與雲穀老人的關係不佳,劉尚衝沒膽子觸聖人的黴頭,也就沒拿出來問。私下裏他覺得,這兩件道器的根腳不俗,即使現在因他修為過低而蒙塵,遲早有撥雲見日之時。
言歸正傳。程玉浦的修為本較韓允文差的頗多,但有傳道策相助,祭園守護陣法更是他親手布置,而韓允文身上帶傷,本命道器受損,一進一出,二人將將可以一戰。以韓、程二人的年紀和立場,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是誇張了點,不過除了死鬥以外,似乎也沒有其他可取的交流方式。
自程玉浦手持傳道策出現的那一刻,韓允文就明白,方綽恭是絕不會露麵了。沒有比“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更能恰如其分形容南齊兵相心情的詞句了。
喜的是,方亞聖不出,自己生離平古城的機會無限增加,單憑一個碩師中階,根本攔不住一心逃走的劍宗巔峰;憂的是,老對頭看破自己最後的搏命手段,鐵了心在穩住亞聖位階之前作縮頭烏龜,欲壞其成聖根基的所有算計盡數落空,此番潛入北魏實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往後南齊多一強敵,自己執掌兵部定然寢食難安。現在隻有退而求其次,滅了方綽恭的弟子,賺些利息。
二人各出手段,戰在一處,其他人插不進手去。本著君子不立危簷之下的古訓,大部分學子都毫無心理負擔地落荒而逃,也有幾個大膽些的學子出園去搬救兵,以城防營兵卒的水準,即便真能趕來,大概也隻稱得上聊以自慰吧。
先前那位深藏不露的老學官硬擋韓允文一拳後,五髒俱傷,全仗一件得自師門的法寶護住性命,此刻見來了援兵,一口氣鬆下來,再也穩不住腳下氤氳華光,撲通跌落塵埃。若沒有劉尚衝從旁悄悄打出一道氣牆托了一下,這一摔就得要了老學官的半條命。半月之前,他還做不到如此不著痕跡,現在卻輕而易舉。自打進了平古城,各種好事壞事紛至遝來,自身修為的增長倒是實實在在的。
四下打量,視野內沒有心情愉快之人,例外的隻有暗懷鬼胎的自己,劉尚衝強壓內心激動,踩著輕巧迅捷的步子直奔後園。第一次踏足此處,找到前兩世自己的墓地卻不費吹灰之力。冥冥之中的指引,比夜空中的北辰星還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