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很好,對他母親也很孝順,而且性格思維都很像我。我百年之後便讓他做莊主,複我大金。”一提起少莊主,完顏守禮就誇口不停,可是此刻蹙眉的卻是安淺姿了。
“你在說什麼?難道你真的立了元夫人的兒子當少莊主?”安淺姿幾乎是驚叫出來,“她的孩子不是你的!當年我就說過了,你不信,現在還拿大金國運開玩笑。”
“胡說什麼!”他一激動便引得又咳嗽了幾聲,“無愧本來就是我親兒,再說還能立誰?雖然飾飾天資聰敏,可惜她是女孩,而且爾昭多年無所出,莊裏還有別的孩子嗎?”
她瞬間感到頭腦一片空白。他在說什麼,什麼叫莊裏沒有別的孩子。那她和他的孩子算什麼。縱然溺愛元夫人,縱然新婚之夜棄她而去陪元夫人,可是他們的孩子是無辜的,“那我的譽兒和小玉呢?”
“什麼譽兒,什麼小玉?你在說什麼?”他依舊感到莫名其妙,莫不是當年對她的打擊太大,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安淺姿倒退了一步。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連譽兒和小玉都不知道?難道是他病入膏肓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試探地問道:“你不記得,當初我被爾昭和你趕出依蘭山莊的時候,我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嗎?”
“我當然記得。”他坐起身喝了一口茶,“可是後來芙蓉沚一戰,你受了重傷,孩子也沒有了。”
晴空霹靂一般!她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不敢繼續往下想,但是那些想法不斷地跳出來。這麼說十幾年來他都以為她早就小產了,這麼說十幾年來她的那雙兒女和他並未相見,甚至,當年劫走她的兒女的人,不是依蘭山莊派來的。
“淺姿,你沒事吧?”看著她痛苦不堪眼淚縱橫的樣子,完顏守禮不由擔心,搖晃著她的衣袖呼著。
“顏禮,”安淺姿抿住嘴角的淚滴,“我跟你有一對兒女,芙蓉沚一戰之後我以為是你接走了他們,但我不願意再回依蘭山莊,所以一個人去了吐蕃。”
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硬撐著從病榻上起身扶住安淺姿的雙肩:“你跟我,有一雙兒女?也就是說他們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十幾年,有可能流落人海十幾年?”
她痛苦地搖搖頭:“我真的沒想到接走他們的不是你。”她輕輕鬆開他的手,感到那是隻無力垂危的手。她又何嚐不知道,完顏守禮的脈象早已虛弱,可是她不得不走,因為他們的骨肉還不知流落何方。此次一別,再見,唯有下輩子。
唐括飾飾迎了她出來,安淺姿強忍住淚水,隻在她耳邊道了一句:“去請兩位夫人,莊主不行了。”
“有什麼話不能在莊裏說,非要叫我跑到這裏來?”河浦邊的小亭裏,坐著一個渾身上下雖無金銀卻顯得高貴驕傲的女子,不屑地對剛剛前來的元夫人說道。
“姐姐。”元夫人退避左右,應了一聲走到那女子麵前。那個女子也已經韶華不再,可是脾性卻依舊像孩子一樣任性,她抬起頭,也是一張絕美的臉。隻不過和元夫人不同的是,那是一張有著濃鬱的異域氣息的精致臉龐。
“不想知道少莊主的事嗎?”元夫人看看她身邊還有少許的侍衛和婢女,那貴婦心知肚明揮一揮手,周圍齊齊作揖退下:“是,儷夫人。”
這位儷夫人才是依蘭山莊真正的女主人,她是完顏守禮的原配妻子,烏古論爾昭。什麼元夫人,什麼姝夫人,再得寵也隻是妾室,而她雖無所出,卻與莊主相敬如賓。
“有什麼話就直說。”爾昭提起玉樽倒了一碗酒便喝,“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中原女子,說話扭扭捏捏。”
“真正的少莊主不應該是無愧,而是當年姝夫人的孩子。”元夫人道,爾昭提起玉樽的手陡然停滯:“你提起那個女人幹什麼,她不是早就流產了嗎。”
元夫人意味深長剛要開口說話,隻見唐括飾飾遠遠地跑來,滿臉驚慌失措地大喊道:“二位夫人,不好了!莊主他……莊主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