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二特使喜宴乍驚(3 / 3)

他轉過下身,失意地踱向山崗而去……

果真是“事分緩急,情量輕重。”

凡天時,凡地利.凡人事全都與麥小雲兄弟有所違和的。

天時:臘月朔日,大寒正臨。

地利:瑞雪封地,道路準尋。

人事:洞房花燭,燕爾新婚。

但是,他們還是摒擋一切,不顧艱辛地直向安徽華山飛奔而去!

雙雙運起了神功,曉行夜亦行!

瞬息的合眼閉目.深長的轉氣吐納,聊以恢複疲勞。

早晚吞顆靈藥,不時口銜雪水,藉以充饑止渴。

大白天,偶爾也有因急事趕路的人,為免過分的驚世,過分的耀炫,是以隻展開著“草上飛行。”

夜晚,萬籟俱寂,天地茫茫,他們則施上了“踏雪無痕”!

翌日辰牌不到,兩個人就已經馳到了地獄門的所在地——冷穀。

震驚現在臉上,憤怒隱在心底,一眼望去,地獄門是滿目瘡痍,一片淒涼!

是什麼人?是什麼人這樣殘暴?

是什麼人這樣惡毒?

麥小雲和麥無銘互望一眼,隨之會心地展開了行動,一個向左,一個朝右,各沿著山壁巡行了過去。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他們初到乍達,誰都想急切了解真相,何況兄弟二人經常是心意相通。

二個人的速度奇快,仿佛在走馬看花。結果,沒多久就在間會合了。

又是一個相同,那就是他們同無所獲。

舒出了一口濁氣,交換了一個眼色,二個人一言不發,閃身而過,第二度出發。

這一次仔細了,謹慎了,改巡行為搜索,對每一叢葛藤,每—個洞窟都會去探上一探,看上—看。

並且,有心的帶出聲音響動,期使躲避的、受傷的人能出來求助或聯係。

忽然間,麥無銘走到一個非常熟稔的地方,那就是他第一次摸入地獄門的出口——幽冥道。

刻意地拔開洞口葛藤,嚴謹地防備有人施襲,功加二成,向內逼視,凝氣發聲,朝內呼喚!

但是,隻聽回音波蕩,未見人影顯現,他廢然了。

不約而同地,兄弟二人步入了穀內現場。

現場裏觸目驚心,凝結了的鮮血成條成團,陷入在雪內,離了魂的屍體或仰或蜷,仆倒在雪上,燒焦了的梁柱變炭變灰,散落在四處,屏坍牆圯,磚斷瓦昨……

他們怔怔地凝望著、注視著,衰山心起,淚從眶落,誰說鐵漢不傷悲?誰說英雄不流淚?

人是草木麼?人是山石麼?真是違心之論!

此地不用找,此處也不用翻,縱然有人埋入雪,壓在牆底.這裏原稱地獄,也像天堂,天堂地獄一線之隔,那也已經由地獄飛升到天堂了。

風吹林動,積雪紛墜,有聲有影,聲是風聲,影是樹影,原本不足為奇,但是,在一處鬆林之間卻有一個異於尋常的聲影!

麥小雲發覺了,麥無銘也發覺了,但他們心思相同,嶽立如故,依舊扮演著一對翁仲。

因為,山有獸,林內有禽,那聲音,那形影,多半是出自禽獸的走動。

當然,山林可能也有人出沒,敵方之人嗎?不可能,因為地獄門已經煙消雲散.已經物毀人亡,敵方之人就沒打不離去的道理。

已方之人嗎?也不大可能,他們兄弟剛才曾在各處遊行,多方找尋,己方之人就不會不出來會合,這是理,也是情,難怪麥小雲兄弟都默然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山穀口忽然掠進幾個人來。

“哦!是他……”麥無銘心一寬.他立即出聲招呼了:“清心”

“沙彌”清心一見到麥小雲兄弟二人,頓時加速了腳步,像見到親人一般電投入麥小雲的懷抱.悲聲地說:“師兄,師父他……”

他還是認不出二位特使誰是誰來,隻是麥小雲離他較近,因此也管不得是馮京或馬涼了。

麥無銘踏上一步,急口地說:“師伯怎麼了?”

清心霍然抬起了頭。他撬口看著麥無銘,雖然還是分不清,但卻知道自己錯了!

因為,叫師父為師伯的人才是他的師兄.才是麥無銘.才是地獄門的第一巡行特使。

其實,“黃真經”之地獄誌並無巡行特使之編製,孤雲上人之這麼委任麥無銘為第—巡行特使,麥小雲為第二巡行特使,大概是便宜他們在外行使職權,該是“賞善使”、“罰惡使”之別稱。略一遲疑,略一忸怩,清心離開了麥小雲懷,戚戚地說:

“師父他被人所害了……”

麥無銘昕了心頭—沉,焦灼地說:“是什麼人?”

“卓小倫……”

“卓小倫?”麥無銘既驚心.又猜疑地說:“卓小倫能害得了師伯他老人家?”

“是的。”清心補充地說:“還有徐至瑜!”

“徐至瑜?”

這次麥無銘大大地震動了起來,麥小雲也是。

“是的,他們串連了石鏡濤等人……”

“師伯現在人呢?”麥無銘急促地追問著。

“小弟將他藏在一處地穴之內……”

麥無銘又迫不及待地說:“走!帶我去!”

“是。”

同清心一起的那幾個人當然是青陽城隍及下屬人等。

但是,事出突然,情最孔急.清心疏於介引,麥無銘又無暇顧及.而江勝海他們更是難以插口和貿然謁見了。

清心轉身疾走.穿過廠樹林,躍過了山溪,再回過已經倒坍在地原菩薩的居處,山岩邊懸崖下,他突然跪了下去,以雙權手耙開了一簇葛藤,赫然一個山洞,或者稱之為地穴出現了。

由於它不能算洞,稱穴也屬勉強,隻不過星懸崖下麵的一個凹處而已,冉加清心又刻意地將葛藤荊棘覆在上麵,因此麥氏兄弟適才給忽略了。

何止他們兄弟,連久居地獄門的徐至瑜。和切身有關的蒙而人找了幾次也都沒有發現呢!

其實,蒙而人是過慮了,即使他圖謀了地獄門,即使他毒害了老菩薩.菩薩未死,也是心懷佛念,苦渡眾生,不致於會置他於死地的。

清心弓身探首,小心翼翼,恭恭謹謹地將菩薩抱了出來,他尚未站起,麥小雲就一把接了過去。

麥無銘更不怠慢.抬手一按菩薩額頭,再探菩薩腕詠,體溫低降.血波微弱,氣息亦如遊絲,幸而心脈係延不斷。

麥無銘立即回手入懷,摸出一隻綠瓷小瓶,掀開蓋倒出了二顆靈丹,塞入菩薩緊抿的嘴再之內,然後,他吐出了一口氣,舒然地說:“菩薩大致無恙了。”

“上蒼保佑。”

這句話似乎出自眾人之門。

清心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在這個臘月天,該是憂慮、焦躁所逼出來的。

如今輕鬆了,他立即想起了一件事,趕忙指著麥小雲兄弟對江勝海—行人說:“這二位就是本門的巡行特使……”

江勝海幾人不待對方話落,頓時抱起了雙拳,躬下了身,形肅聲恭地說:“屬下青陽城隍江勝海,率下屬土地霍達、樓永原參見二位巡行特使!”

“哦—一江城隍及二位土地免禮。”

麥無銘見麥小雲雙手托著菩薩,他就全權接待了。其實,此地是地獄門,不在家,家兄弟有序,長兄還能代父,地獄門也是一樣,先後有分,他是第一巡行特使呢!

清心也跟著雙掌合十說:“屬下也見過二位特使。”

“罷了。”麥無銘微微哂了—下說:“清心,你且把地獄門遭變受難的前後經過詳述一遍,也好讓我們二人心有個數。”

清心的心頭忽然動了一下,他圓睜起眼睛盯著對方不答反問地說:“二位特使是怎麼趕來的?”

“我們得到訊息,就連夜地趕了來……”

“是誰送去的訊息?”

清心感到奇怪,因為青陽城隍在早晨獲悉他的走告才分別的放出信鴣通知各地城隍以及特使他們,而二位特使怎會提前地趕了來?”

“是八殿主昨晨馳到沈家莊。”

“那都市王呢?他難道沒有告訴你們?怎不見同你們一起回來?”清心氣急話爆,他一共提出了三個問號。

“都市王人到氣絕。”麥無銘黯然地說:“他已經為地獄門捐軀了……”

第八殿的閻羅稱為都市王。

四周的空氣原本低沉,這一下更加悶重了。清心咬牙切齒地說:“好惡賊,你們都該打入十八層地獄!”他忽然一停,又轉口說:“師兄,第殿殿主怎沒有來?”

第十八層地獄的鬼犯是永不超生的!

“哦!殿主說身有要事,因此也沒有去沈家莊,他隻托人送去地獄門的賀禮。”

“哦——原來如此!”清心感到有些意外,有些惘然。

過了一會,麥無銘再次地說:“清心,你說呀!”

“哦,是。”清心低頭略一思維,然後開口說:“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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