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吐納.聊以平息紛亂的心湖,藉以提升萎弱的精神,然後施展起成名絕學“雲龍三現”,掠入冷穀之。
正擬朝山壁洞窟再次探尋菩薩下落的時候,猛抬眼,忽然瞥見山岩的另一邊菩薩廟之處也騰起了煙霧,竄出了火光。
心頓時一個錯愕.繼而震驚了,因為,他已經洞悉那是怎麼—回事了。
徐至瑜衣衫圓圓鼓起.須發根根飄揚,他渾身不由也燒起了烈火。
在半空—個回旋,接著倒翻而出,縱上山頭,越過林木,看清了,也了然了?那果真是地藏王菩薩廟同樣地遭到了回祿,招來了祝融。
梁巳坍,牆亦坍,但,照壁前的廣場,這時卻閑地站著—個身穿黑衣的人。
黑衣服對地獄門來說,委實算得是十分平常.除去了閻王、判官,地府內的壯丁、陰曹裏的獄卒,他們穿的全是黑色製服。
不過.製服是緊身武靠.而這個黑衣人,其衣衫則是飄飄長袍。
“是他,是他……”
徐至瑜恨之入骨,印象良深。
就是他.這個罪魁巨挈.使陰曹地府化了灰!
就是他,這個陰險惡賊.教自己聲名受了汙!
火,火上加了油,氣,氣下灌起風。
徐至瑜將功力運足成之際,飛縱疾掠,似雕鷲.若虎狼、跑頭微探,身不稍停,貫連一氣地把右掌猛遞而山!
“萬惡賊,你好毒的心腸!”
那個黑衣人雖然麵向廟宇?但是,他似乎早有所覺,對方的招式未到,對方的浯聲未落.他右手隨即朝臉上—抹,一方從黑的紗巾就已經蓋上麵孔。
也是身不稍停,也是貫連一氣,他雙腳邊踩,他一個回身,人已斜飄二尺,巧巧地避過了徐至瑜那能要人命的擎天一掌!
“這叫大丈夫。”黑衣蒙麵人從容地說:“閣下可聽說過‘無毒不丈大’?”
徐至瑜吃驚了,不是自誇?也不是托大,他的身形、池的功力.在武林屈指算來,該已找不出幾個,但是,回觀這個黑衣人.換式、飄退,利落得很,一點不見勉強,一點不顯倉卒,比之自己,並不稍弱。
徐至瑜的經驗閱曆和見地,與他的年歲相並增。
是以,他立即平息著激蕩的心湖,冷靜、沉重思維起來了。
“對方究競是何等人物?”
昨天,不知怎的?自己竟然會被對方所暗算,事後曾經追求原因和自我解釋,那是驟不及防?才了暗算。如今看來,卻不盡然了。
他推敲,他猜疑:府內的?陰府之內並無如許功力之人.就算有,也隻有第殿殿主‘母金環’姚天送。
但姚天送因公外出,不在府,外來的?天下之大,宇內高人當難算計,憑對方的功力,進入地獄門自無問題。
但是,外來之人焉會對地獄門的情況、地形了如指掌,並且配合著石鏡濤他們。啊!莫非是他們二人之一,那曾經在地獄門待過一段時口,再次‘投生’出去的‘鬼魂’?
徐至瑜眸神光一陣閃爍,凝目注視著黑衣蒙麵人好一會,麵紗雖薄.卻難窺透,憑外形,也不太像,因為廖不一個較高,而潘鬆秋則又矮了—截!
他迷惘了,他廢然了……
“你,你是誰?”
“你難道不嫌多此—問?”黑衣人淡淡地說:“我假如會輕易地報出我的名號,那又何必要蒙麵呢?”
徐至瑜腦誨突然靈光一顯,他有點頭緒了!
雖然仍不知對方為何許人,但至於確定這個蒙麵人該是卓小倫所引進來的。
其實,他還是錯了。
“那你為何要陷老夫於不義?”
“凡事總要有一個頂缸的人。”
“這麼說你是心有所懼?”
“那隻是目前。”
徐至瑜心一動,他開始推翻自己剛才的認定,說:“地獄門之叛亂,莫非乃是由你所策動?”
“不錯!”
“卓小倫之毒害菩薩,也是你的主使的了…”
黑衣人悍然地說:“也不錯!”
徐至瑜憤然地說:“菩薩慈悲為懷,武林所尊,你為什麼……”,
黑衣人接口說;“因為他不該主持地獄門!”
“地獄門乃正義之所,你……”
“誰說的?”黑衣人又接上了口,他說:“地獄門乃是一個叫人受活罪的地方!”
“人作了惡,應該有所報應。”
“話雖不錯,但地獄門的法則卻有違江湖規矩。”
“此話怎講?”
“江湖上講究的是英雄,是好漢,做錯了事,三刀眼,或者少個胳臂缺條腿都算不了什麼,再不然,‘斤四兩’落了地,脖上也不過是碗口大的一個窟窿,二十年後又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幹嘛要被人像牲畜一般的給圈起來?”
“哼!”徐至瑜嗤之以鼻地說:“你既然有這等氣勢,這等魄力,就該光明磊落,正麵交鋒……”
“有道是‘兵不厭詐’,智取勝以力敵。”
“那這……”徐至瑜被對方的強辭所奪。
其實,他是不欲多辯,於是他轉口說;“這座菩薩廟又犯著你什麼了?”
黑衣人冷冷地說:“難道這座菩薩廟不是你們地獄門的外圍之地?”
徐至瑜微一喘息,說:“廟祝他們人呢?”
“在火窟陪伴地藏王……”
徐至瑜也已平息下去的怒氣不由再充膨脹了,他恨恨地說:“看老夫不把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梟獍之徒立劈於掌下!”
他身形一動,右掌向對方心胸大穴猛拂而去!
黑衣人並不還手,他依舊飄然而退?然後遊門地說:“徐大俠,為人在世,當應轟轟烈烈,豈可默默無聞與草木同朽,你何不跟我攜手,共同創它一番事業。”
“像你這種心術不正,殘暴恣雎的人哪裏配創什麼事業?”
“以我的心智才幹,輔你的威望功力,開創一個名正言順的‘幽冥教’,相信武林有識之士。當會望風而投……”
“呸!”徐至瑜身形疾轉.雙掌加據,口不屑地說:“老夫才不做那惡名四揚、眾所唾罵的人!”
黑衣人果然高絕。他四處遊走,神定氣閑地說:“這也沒有什麼不對。大丈夫不能留芳百世,何妨遺臭萬年!”
“哼!滿口胡言,真是恬不知恥!”
“這是見仁見智,各人的看法不同罷了。”
“雲龍三現”徐至瑜以雙雙掌馳名武林.武林無人能出其右,徐至瑜以輕功見長江湖,江湖上也絕難見到有如此快速之身法。
現今.他飛快地回旋,他連續地出掌!
雖不見對方騰手回擊,但黑衣人閃避得卻是鷥十分利落,十分從容,果真具備有開山立派之條件與功力。
“老夫一生清白,豈能……”
“嘿!”黑衣人不待對力話落,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閣下以前果然是十分的清白,但以後呢?哈!”
他又陰陰地笑了—聲再次地說:“曾冷跟地看著石鏡濤那—幫人任意屠殺,曾閑地同我這黑衣客袖手旁觀,有人還信你清白麼?恐怕傾長江之水,也洗不清了。”
徐至瑜氣結了,臉變了,他恨聲地說:“你……你領死吧!”
為了泄忿,為了報複,他語氣之已經失去了平日的風度,可能拳腳下也會痛下煞著。
其實,對這種惡人奸徒,不必太過仁慈,留手反而使對方更行囂張,殘害更多正義人士或無辜的人!
黑衣人不以為意.他仍然喋喋地說:“徐大俠,本座是誠心相邀,苦口相勸,請你加以……”
“住口!”徐至瑜大吼一聲說:“老夫乃何許人,豈會與你這種人為伍?納命來吧!”
他掌風如濤。他身形似電?攻擊黑衣人海個大穴,穿插黑衣人前後左右。淩厲、激蕩,連帶地,致使禿樹之枝為之抖,倒教層積之雪為之濺……
徐至瑜的發狠決絕,這原在黑衣人意料之內,但是.凡事必須耍盡心機,要用力量。
因為,不是同伴,就是敵人,果若無法拉攏對方,那前途之阻難將是重重了。
“閣下不妨三思三思,徐大俠,我們下次再談吧!”
黑衣人不知是有意規避,還是他無還手之力?隻是盡可能的飄,盡可能的退。
飄向那廣場之旁,退向山岩之邊!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
“這可不一定.來日方長啊…”
黑衣人早有所備,早有所謀,這時,他雙腿互蹬,一個鷂衝天,人已倒縱而起,旋即二臂一劃,就騰入山岩上的樹林了。
徐至瑜想追.但是,他力有不足。
整夜未眠,整日末食.來回奔馳,兩場打鬥,人究竟是血肉之軀.不比鐵打金剛.隻有地長歎了聲。
望望黯黯雲天,望望靄靄山林,又望望那餘燼處的地藏王菩薩廟,口裏喃喃地說:“唉!一生英名,毀之—旦,辛勤耕耘,付諸流水,是天意麼?是命運麼?我心不甘,—定要揪出這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