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你的起訴資料已經整理好,也找法院的人談過。金明董是有名的難纏和潑皮。最大問題是他的背景。聽柳螢說你有不順心的事?“特別”嗎?
小:他給我和金明董做中間人都說沒指望。柳螢做了消夜,想吃吧?
狄:剛應酬回來,今天回得最早。身體沒大問題吧?究竟什麼事?醫生怎麼說?這麼嚴重要休息幾天?
小:沒事,就當偷偷懶。柳螢看著我呢。孩子在媽那。你別和媽媽提,官司事已夠她擔心了,免得她又胡猜睡不著。
狄:有什麼事要及時和我們說,別老自己瞞著扛著。
小:這段還好吧?有空給我媽個電話,她常念叨。中秋要來,花費不小吧?
狄:是的。正愁。資金都投公司合股,還在投入階段。中秋節和春節生意人都逃不脫。連續三晚應酬至淩晨一兩點,入圈子,他們也給我喊一個小姐,趁我醉想哄我帶回家。我由她一直坐在旁邊,直到散場才當著大家麵叫她離開。
小:我也很怕這種場合,不知道該怎樣周旋。所以也挺佩服你。
狄:初入圈子,更要樹立好一種形象。我衝個涼清醒清醒。
狄:剛才暈暈的,洗臉不小心,手掌被洗手盆邊的裂縫劃了一條長血痕。
狄:撒了雲南白藥,止了血,也清醒了。一個人真孤獨,還是和你們大夥一起的日子最開心!柳螢這家夥說話還凶巴巴的,看不把她老外嚇跑!
狄:望著滿手的血在掌中散開化在水裏,突然一陣慷慨!一陣悲涼!你說,人到底為何活著?
小:畢業十幾年,越來越迷失和迷惘。我現在隻為關愛我和我關愛的人活著。
狄:好!這就不簡單!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待在大學裏不畢業,多好!
小:不可能了。這是最悲哀的。曾經的所有美麗早已逝去。
狄:在這樣的夜晚,人是安靜的,心是寧靜的,思維是活躍的。願你善待自己,把握好自己。
小:謝謝一直以來的關心。想起以前讀過的詩:一些沒能實現的諾言,一些無法解釋的悲傷。雖不是立意要錯過,但卻一直在這樣做。生命中哪能沒有遺憾?
小:像你說的,我和你都有太驕傲而又敏感的自尊心。
狄:這些年兜兜轉轉,現在還沒定好位,也夠諷刺的。我們的大學同窗,不少都出息了。所以你要好好走好你的路。
狄:一想起就這麼老去,心裏就恐懼!
小:生活給了我們美麗也給了我們狼狽,我們要學會承受生活給我們的傷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狄:真可笑,現拿起手機,除了你們,還真不知發信息給誰。悲哀吧?
小:該慶幸,總還有我們。
小:中年危機提前到來。所有的夢想果然隻能是夢想嗎?
狄:不是提前,我心境已是中年,你們不是。
狄:理想撞著堅硬的現實,能如何?去年以來幾乎無法成眠,中年危機於你我無二致。
小:沒有了青春,又收獲了什麼?
狄:那我收獲了什麼?
狄:攤開手掌,可以說一無所有,也可說無所不有!
小:說得好!無論生活有怎樣的麵目、不同的版本,都要堅強地活、努力地過!開出一朵花的燦爛。
狄:你們兩朵已經夠燦爛。陽光與燦爛、青春與朝氣、歡樂與輕鬆,總讓人羨慕,不要暮氣沉沉就好。你也要快點養好身體,理性麵對公司事。
小:有心理準備。上次陳阿姨介紹我和她女兒合作開服裝連鎖店,也和姐夫一位做進口食品貿易的朋友談過做代理的事。中國順差這麼大,不可能隻出口,未來幾年,進口一定要加大的。我比較看好進口貿易。
狄:好,那麼多計劃等著我們去做,真有隻爭朝夕的緊迫感。三十而立,我們這一代的三十,要等於古人的四十、五十!什麼都得爭,不爭就什麼都沒份兒了!脫離了公職的養尊處優和製度的約束,自由帶給我們的是無限的創造力和可能。你說的,還怕餓死嗎?!】
九月十日(星期六)
小:將入秋的陽光,和去年一樣,依然輕薄透明。在陽光裏久久注視著玫瑰園,大紅、粉紅、粉紫、鵝黃,在溫煦的藍天下,微微地吐露著芬芳。能在晨曦中等待一朵花開的全過程,是一件多麼美好而又奢侈的事。
小:在家裏看動漫,吃雞翅,鬧成一片。一周穴居人般的幽閉生活,有著重回人間的塵世感。生活各有其不同的麵目。
小:孩子睡了,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曬得紅撲撲的臉還留有陽光的味道。無法入睡,寫幾張字條給你吧。
【小:深夜了,但我仍不能入睡。窗外偶爾傳來汽車行駛的聲音。媽媽的電話,孩子的笑鬧,通通隱匿在黑夜背後。我是一個獨行者,一個守夜人。在這個寂靜的夜晚,翻閱著前塵與往事,檢點著心靈中一個個曾經的足跡和生命的印痕。
小:今天是一個能讓我永生記取的時間嗎?在我生命的歲月裏,這樣的夜晚無數次地降臨,但我卻任由靈魂那輕盈的腳步在一聲歎息中轉身離去。
小:我的遊蕩的靈魂,我目睹它像河流中的燭光,在愈飄愈遠,而我,隻能在岸邊,目睹它的遠去,我真的無能為力嗎?
小:堅守自己的靈魂!我曾經那麼堅定地對自己說,在那彌漫著青草與野花青澀香氣的歲月深處,一個少女亭亭而立,素麵朝天,心潔如水,注視著流淌的歲月,懷抱自己的理想與信念,微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