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人到底為什麼活著？”葉如山聽到這句問話的時候，夜幕早已落下，天空月朗星疏，叫人望一眼，就似乎被月光的清亮浸了個透。他轉過頭，看著躺在草地上的唐小樓，眼神有種說不清楚的光芒閃動著。然後他移開目光，提起酒壇來喝了一大口，眼神也漸漸的迷蒙起來。
到底為什麼活著？納蘭德活著是為了成就葉家的千秋霸業，為了輔佐自己，一步一步的登上帝位。但是那之後呢？在那之前的情仇辛苦，都隨時間的過去而過去了。你失去的永遠找不回來，或許你在千萬人之前，是獨立而尊貴的，你的程度高到隻能讓人仰視。但是你會不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忽然的憶及往事，就難忍痛哭？
義父這一生啊，究竟是值還是不值？
葉如山長歎出了一口氣，轉而又想到了自己。想了半天，他也沒個所以然。他為什麼而來？江山嗎？他隻是單純的想要把那些一個又一個的藩王，權貴，全都踩在腳下。叫他們再也不能在自己麵前威風。但是那之後呢，那之後又會如何？登上大寶，成為一代雄主？葉如山從沒如此的想過。
葉如山如實告訴了她，隻把她笑的前仰後合，半天都沒能停下來，直到葉如山的臉上開始掛不住，顯出怒色來才勉強止住。
“你笑什麼？”葉如山低喝道，臉上的尷尬還沒有完全退去，把唐小樓看的又差點繃不住，失笑出聲來。
“有誰能想到，在外麵戰場上少有敵手，被大家視為戰神的葉如山葉王，居然跟個孩子一樣，就為了這麼一條不知所謂，血流成河的路，你得殺多少人才能達到那個目標？更可笑的是，你竟把這當做是一場遊戲。”唐小樓忽然就想起了納蘭德那天與自己討論的劍道時說的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微微一笑，道：“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什麼意思？”
葉如山可聽不懂什麼聖人大道的，他的武功是走剛猛一路的，由外而內。春秋刀法，更是得自武聖的戰陣殺伐之道，自成一家。有著自己獨特的追求和武道。有別於其他武學的範疇，不拜天地，不敬鬼神，唯有一個戰字，從戰中沙場超脫證道。
但是，他也不懂這玄之又玄的道理，卻聽懂了唐小樓為何發笑的原因，原來她是在嘲笑自己小孩子氣，於是心中更有些憤憤不平了。
“那你的想法又是如何？此生又是為什麼而活？”
唐小樓不知從何說起，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當日與這異常相似的情景來。隻是那當初的人都已各自散落一方，而她自己此時的心情與閱曆，都還遠遠不是那火堆官道旁的唐小樓可比的。她枕在自己雙臂上，眼神落在深空之中。
“明天我就去皇宮找那個王安，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人生理想，最後結果無非一死，我又有什麼可說好談的。”
“對了。”
唐小樓轉過腦袋，星眸裏盈盈這若有若無的笑意，明亮的眼眸在這夜空之中，仿佛再黑的也都不能將其隱藏。葉如山望著這雙醉人的眼眸，不知怎的，心中微微的一顫，然後他聽到唐小樓說:“你到現在是不是還有點.。。嗯，喜歡我來著？”
葉如山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目光連忙從唐小樓的臉上移開，強辯道：“什麼喜歡你，我什麼時候.。”他說話的聲音漸漸地遞了戲曲，似乎是由什麼叫他中氣不足的東西在頂著他的喉舌，過了一會，他臉上又浮現出幾分釋然來，道：“起初是有點，但是後來不知為什麼.。。”葉如山看了唐小樓一眼，似乎有些迷茫：“每次見到你，我心中都沒辦法將你當做是個女人，而且這種感覺，今天尤其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