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長公主(1 / 2)

“你倒是猜著了三兩分。”明欣徐徐道:“我放過她,卻又不是真的放過她……”

燕娟聽得雲裏霧裏,薛映安便嗔了明欣一眼,這才插話道:

“明倩那嘴裏盡是些口不對心的虛言,卻有一句說得不錯,她與明欣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至親血緣,若明欣將她逼得太緊,麵子上也是難看的。”

明欣點了點頭:“如今,她的壞名頭是落定了,就算我為她再使些好話,落在旁人眼裏,不過也是欲蓋彌彰。”

她頓了一頓,冷冷一笑:“她既已將自個逼上絕路,我何須再多此一舉地鬧得個難看。”

燕娟似懂非懂道:“奴婢曉得了。”

“你還不算全明曉。”明欣削蔥般的指尖輕輕挑起鳥蓋瓠壺的環扣,蓋兒與細描蟠璃紋的壺身脆脆一撞,霎時便溢了醇馥幽鬱的酒香:

“也多虧得了映安的醒兒,你可知,我為何硬要絕了那男子的性命?”

燕娟忙接過她手裏的瓠壺,斟了兩杯擱在酒器裏溫了溫,分遞給薛映安與明欣:“奴婢以為……小姐是為了解氣。”

燕娟格外小心的語氣,似那絲雨綿綿,縱然有些沁沁的涼意,卻澆不滅明欣心底那燒燎直竄的烈火,倒還又催了些旺旺的火氣:

“解氣?!”她將酒盞往那案幾上重重一擱,溫熱的陳釀便濺了滿手:“我若想著解氣,將他剝皮抽筋,烈油烹炸都是不止的,讓他這般死了,是便宜了他。”

燕娟被她驚得不敢做聲,隻敢拿眼偷瞧她,她的胸口起伏如汪洋麵上的波濤,牙關卻死咬著,像是生生要將氣憋回在心底頭,稍時,她方才緩了過來:“與我而言,他死了,比活著更有用些。”

薛映安往她手裏遞了熱茶,隨著徐徐道:“那男子沒了,先前之言便成了板上釘釘,再無改口可能,且,明倩的名聲已經臭了,但凡家中清白的,誰敢許她正室之位,斷了那男子的性命,也算是斷了她最後的姻緣。”

燕娟聽得心驚,又聽得明欣冷冷掛了笑:“也是她自個說的,臭了名聲的女子,可是比那荷塘裏的淤泥還不如。”

幾日的光陰,便在風露煙雨的間隙中匆匆織就著,佛堂的安然靜謐到底是養人,稱心已可下地行走,雖步伐蹣跚了些,兼著力虛氣短,但麵上總算沾了些潤潤的血色。

“這位施主身子底算壯健,日後好好調理將息,再服些時日湯藥,應該是無憂了。”

薛映安頷首合掌,行的是佛門恭謹清靜的禮數:“有勞方丈了,方丈化了稱心的性命之憂,是重如山的恩義,映安沒齒難忘。”

待見了禮,這才不拘著,隻款款攜了笑:“聽聞香山寺近些日備著繕修,映安便尋了些靈巧細致的匠師,隻盼著能沾沾廟院的靈氣,還有山腳下施善的粥米鋪子,映安也想添些氣力。”

香山寺的住持緩緩撚著手上的佛珠,那珠子是楠烏木的,常挽在手間,又常聆著晨鍾暮鼓,雖是死物,卻也漸漸生了靈性,顆顆都是光潤圓滑,顆顆都是細膩周全,握在手中,便像是悟著大虛空的圓滿:

“薛施主好意,貧僧替潦倒窮困的百姓,謝過施主善舉,隻是寺院修繕一事,施主毋需費心。”

薛映安微怔:“原是住持早有打算,倒是映安多事了。”

卻見那住持搖首:“非也,直言慚愧,寺院修繕乃大事,貧僧常禮佛法。卻是對打理俗物生疏了。”

薛映安不免疑惑:“那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