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同在一座城市各自忙著,我和誌偉好幾年沒有見麵,直到八、九年前,誌偉改從政為幹實業,變金融家為企業家。
這事先是熟人告知,聽到後我心中反有了惦記:麵對這樣的人生轉折,張誌偉會怎麼樣呢?
憑我對誌偉的了解,認定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以他的智慧和能力,走到哪兒幹什麼工作都能出色。後來的事實證實了我的猜想,應該說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待我再次見到誌偉,時光又過了兩三年。他在深圳一集團大企業當總裁,周末回家。也就在這一次,誌偉向往地說,一旦有時間,他要去圓藏在心底多年的文學藝術夢。
儒雅是依舊的,氣色也很不錯,要說誌偉有什麼變化,那便是多了不怒自威,當然還有淺淺的歲月風霜。
仔細想想,我沒有聽誌偉大聲說過話,板著臉也沒有見過,但他的部下都服他,我也服。多年後我遇見幾位他當年的部下,聊著聊著人家就情不自禁地說:“張誌偉是人才啊,他當我們的領導時,有魄力有凝聚力,事業看著壯大,收入水漲船高,大家工作起來勁頭特別足”。另一位九個字搞掂:“當官的好人,他算一個!”甚至有他昔日的基層員工,在路上偶爾碰著,雖然誌偉已認不出對方,但對方仍會拉著誌偉敘說往事,有的說到激動時熱淚盈眶。
原在誌偉單位搞文字工作的幾個人,也是我的朋友,他們說:誌偉當“頭”期間,感覺最舒服,學到的東西也最多。平時任何大會小會講話發言,他從來不用秘書寫稿,自己列好題綱,開口就說,不僅條理淸晰,結構嚴僅,環環緊扣,道理深刻,而且緊抓重點,切中要害,有理有據,令人深受啟發,佩服得不行。
誌偉是1977年文革後恢複高考的第一批大學生,就讀於湖北財經學院(前身是湖北大學,現在是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有趣的是,他的高考分數中,語文是全係第一,數學卻不及格,排在老後了。可是在第一個學期結束前考高等數學時,兩節課的考試時間,誌偉一節課做完後第一個交卷,不僅得了100分滿分,還把附加題的20分全部囊括,成為全班得總分120分的三人之一。當時他是班裏的團支部書記,除了成績好,人緣好,文章也寫得快而且好。班裏出黑板報,每每遇到最後多出一塊需要“填空”的差事,鐵定是誌偉承擔,一是他有書法功底,字寫得漂亮;二是他拿眼一掃,就知道大約缺多少字,腦子一轉打好腹稿,抓著粉筆直接寫上去,手停字滿,文章剛好收尾。
誌偉還有一特長,那就是理發。全班男生的三千煩惱絲,都由他承包打理。這一包就是四年,有個同學心內感激,投稿到《長江日報》副刊,表揚誌偉有雷鋒精神,還真發表了。通常晚飯後至天黑前的空隙,誌偉俏得很,同學排著隊等他修理腦袋,勝在他藝高人膽大,一把推剪一把梳子,平均每小時“解決”三四個頭,手藝廣受好評。
就這樣,誌偉還沒有耽擱談戀愛,他的夫人是班裏僅有的兩個待嫁閨中的女生之一,他居然能在眾多男生的激烈競爭中取勝,實力是擺在那兒的。
誌偉的實力至少要追溯到上個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多少人在鬧“文化大革命”,他躲在家看《增廣賢文》、《朱子家訓》,又讀唐詩宋詞,外加古典名著《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以及一批50、60年代出版的中俄長篇小說,還長期堅持臨帖習字練書法……上山下鄉當知青三年,他也不曾放棄閱讀和學習,光是詩作就寫了好幾本。說起這一點,誌偉認為很大程度上得益於父親的影響。他父親早年畢業於香港大埔皇家師範學堂,後從事教學工作,日偽統治香港時期,加入東江縱隊港九大隊,文人持槍,精忠報國。新中國成立後,他父親先是從事行政管理工作,後是從事教育領導工作,豁達嚴謹,治學有方。誌偉浸潤其中,從小崇尚文化,崇尚道德,重情重義,這也為他日後的奮鬥與成功,提供了深厚的傳統文化營養和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