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海洋更廣闊的是胸懷
或許因為陳家祺的心裏裝滿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工作、事業、學生、患者,還有親人、朋友,所以早就騰不出一點地方來放嫉妒、是非和爭名奪利一類的東西,更不會有什麼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手段,他的心坦蕩、純淨,寬廣包容。
和陳家祺共事多年的人都說:從來沒聽過陳家祺在背後議論他人的不是,挑撥是非的人到了他那兒隻能止步,否則就是白費工夫。
相反,陳家祺的眼睛總能看到比別人更多的光明,他常用讚賞的口吻提及身邊的同事和學生,說這位醫生醫術很好,看病認真負責;說那個教授學術上很有建樹,出了不少專著;他誇學生甲基礎好、愛學習,為人正直;學生乙刻苦用功,對病人耐心,有服務的精神;學生丙更是出色,現在挑了大梁,成了名副其實的專家……他讚車隊隊長技術拔尖,是部隊培養的好同誌,又介紹手術室的護士長幾十年兢兢業業工作,年輕的護士們後來居上,愛學習蔚然成風……他還常常提起他的東莞鄉親的樸實、厚道,他也常常想起當年在農村巡回醫療時認識的農民房東,至今他和鄉親們還有來往。
在陳教授眼裏,病人是個弱勢群體,尤其是那些來自貧困地區和生產第一線的眼疾患者,更需要醫護人員關心、愛護、治療。他多次跟身邊的同事和學生說,有些病人在邊遠地區長大,家裏窮,沒什麼機會讀書,甚至連起碼的衛生保健常識都缺乏,但我們不能因此瞧不起他們,也不能怪他們不努力,如果他們出生在改革開放的年代,家裏經濟條件好,可以到環境很好的學校讀書,他們也會和我們一樣,讀到高中、大學,很可能比我們更有出息。機會比較多的人,要學會感恩。
不爭名利,不計報酬,陳家祺工作上對自己要求很高,總比別人幹得多;生活上卻從沒有高要求,總比別人享受少,但他覺得開心,他甚至常常給別人機會,讓他們勞逸結合,張弛有度。
2004年,全國眼科學術大會在武漢召開,陳家祺帶著幾個年輕人一起參加。會議結束後,年輕人想趁周末在附近的風景區遊覽一下,遲幾天回廣州,又擔心病區工作多,臨床小組人手緊張。陳家祺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吃飯時特意交代:“平時工作很忙,你們年輕人難得出來一趟,可以在附近玩一下,我按時回去就行了,隻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幾個年輕人留下了,陳家祺回到醫院後,偏偏病人特別多,他在門診和手術的間隙時間裏,還要親自給病人寫病曆,開醫囑,比往日更忙。其他的醫生見了想打電話叫那幾個年輕人馬上回來,被陳家祺阻止了:“他們好不容易有幾天放鬆一下,催他們回來就不盡興了。如果正在爬山,急急忙忙往回趕,也不安全。這些具體事我來做就可以了。”後來這些話傳到了幾個年輕人的耳朵裏,如暖流如春風,他們幹起工作來更有幹勁了。
最令大家動容的,是陳家祺在完全有可能評為院士的情況下,不為所動,放棄了兩次最佳時機。
其中一次是2001年,當時眼科中心的李院士病重住院,將不久於人世。而陳家祺在人們的眼裏,各方麵條件都很成熟,早應該是院士了。如果陳家祺此時申報,估計很有把握,但大家認為理所當然的事,陳家祺卻不願意,他說李院士是我的師姐,又正在病中,最需要安慰,不能受任何刺激,我在這時候申報不合適,以後再說吧。
這一等,就錯過了好時機。陳家祺至今不是院士,這在許多人包括同行的心裏,留下了一個大遺憾。何況,評上院士是多麼難得又多麼有光彩的事啊。但陳家祺不這麼看,他說自己得到的已經很多,他做的卻還是微不足道。他總要向人們介紹下麵的一組數字:據保守估計,我國因為角膜病致盲者(單眼)大約有400萬,其中廣東有近10萬,他們中70%的人可以通過角膜移植脫盲,但目前因為角膜的缺乏和其他一些原因,使許多患者無法施行手術而失去了複明的機會。他最希望的是能讓這些病人重見光明,為此他和他的同行們任重道遠,其餘的就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