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豐地處大泱以北,國內多平原沙丘,氣候寒冷,土地亦算不上肥沃多產。北豐皇都遼城地處北豐國東北部,都城四周用巨石築起城牆,城牆之前有護城河流過,防禦堅不可摧。
不同於東離依山而建的皇城,北豐皇城建在遼城正中央,以回字形修建宮牆。宮牆共三道,沿著長長甬道行至回字中心,便是北豐國皇城的政治核心——朔揚殿。
朔揚殿外,身著同色黑底紅色雲紋朝服,七皇子殿下沐隋楓攜同皇子妃——東離公主冷秀顏,正靜候北豐國君瑾帝沐昭恪的召見。
站在這朔揚殿前,肅穆蒼涼的氣息迎麵而來。灰白色巨石修建的宮殿,九根巨大石柱支撐著牆體,不同於東離宮殿精雕細琢的秀麗,北豐的宮殿並沒有過多的修飾,渾然天成的古樸之美中,蘊著讓人生畏的威嚴霸氣。
一雙鳳目淡淡打量著身前宮殿,她第一次有了背井離鄉的實感。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人,從今日起,這裏便是她要生活下去的地方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未知的,除了身側的那人,她的駙馬,是她所熟悉的,能讓她安心的。
想著,便是微微偏頭朝著身側望去,隻見那雙清潤桃花目亦是輕轉過來看向她,他淡淡勾唇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微笑,隨後便聽殿內傳來宦侍宣召,宣七皇子殿下,皇子妃覲見。
跪在朔揚殿威嚴的大殿上,兩人齊齊俯首叩拜:“兒臣參見聖上,皇後娘娘,貴妃娘娘。”
玄鐵鍛造的九龍寶座上,北豐國君一襲黑金冕服坐於高位,殿下右側,依次位列北豐皇後端木氏,貴妃戚氏,瑞王沐越霄,寧王沐隋煜,和頤王沐澤軒。
清冷視線淡淡落在殿下跪拜的兩人身上,瑾帝緩緩開口:“平身。”
回京之後的第一次麵聖,便是要在北豐皇族麵前第一次作為七皇子妃被審視了。心中想著便是緩緩抬起頭來,即便仍是垂著眼,冷秀顏還是能感覺到前方投來的各種視線,無聲落在她身上。
一張白皙清麗的小臉,秀眉之下,一雙狹長鳳目輕垂,眼尾稍稍上揚;挺翹的鼻子紅潤的雙唇,略顯消瘦的臉龐倒是掩去了她這個年紀常有的青澀稚氣。妖嬈桃花目輕輕一轉掃過那清秀小臉左額角處的那抹嫣紅,那麼大一塊,竟是個胎記?一貫清冷高傲的容顏上帶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嫌惡,戚貴妃淡淡將視線轉開,聽著高位傳來瑾帝低沉的訓示:“楓兒,此次你回京,既已是有家室之人,往後便要收斂好心性,再亦不可做出往日那副隨性玩樂的姿態了。”
殿下,七皇子沐隋楓聞言微微頜首,恭謹俯身:“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嗯,瑾帝淡應一聲,將目光轉向另一側靜靜垂首跪著的女子身上,淡淡開口:“七皇子妃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的臉。”
聞言,那清麗容顏上神色如常,微微仰首鳳目輕揭,淡然視線看向高位,那裏,年近半百的北豐聖上端居高位,旒珠之後一雙如鷹般有神的眼睛正凝著她。一瞬視線對上,那俯看下來幽深清冷的目光中竟是隱隱帶出一抹寒意,心中閃過一絲疑惑,青黑鳳目卻是沒有避開,就這般毫不避忌的,淡淡對上了那道冰冷視線。
大殿一側,默默看著這一幕的眾人心中均是各有思量,麵上卻均是毫無表露。
便是這樣對視了片刻,方聽瑾帝淡淡開了口:“七皇子妃,朕聽聞你在東離之時,持掌東離龍虎營軍令,如今,這軍令可還在你手中?”
殿下,冷秀顏聞言微微一頓,隨即俯身恭謹開口:“回稟聖上,龍虎營軍令仍在兒臣手中。”
當日他們逃離東離,她便將這龍虎營軍令一並帶走了。隻是如今東離攝政王掌權,她一個逃亡公主,即便是手持軍令也不可能號令整個龍虎營叛變東離歸順北豐,如此其實這龍虎營軍令於北豐便是一塊廢鐵毫無價值,隻是她心中所想之事瑾帝又豈會想不到?於是回話點到為止,她也不再多言。
果然,瑾帝聽了回稟之後便也不再糾纏軍令之事,而是話鋒一轉冷冷開口道:“七皇子妃,你可知你如今是東離攝政王重金懸賞捉拿的要犯,若不是朕念及皇兒將你收留,這七國之大,你便再無容身之處!”
一番話語氣冷漠居高臨下,殿下之人均聽得出聖上這是有心要挫這東離公主的銳氣,殿側寧王沐隋煜斜眼看了看身前他那神情始終平靜如一的七皇弟,薄唇輕勾彎出一抹冷笑,又聞大殿另一側,那七皇子妃再次俯身淡淡開口:“回稟聖上,聖上皇恩浩蕩,兒臣感恩戴德,沒齒難忘。”
說著這樣恭順的話,那幹淨的側顏亦是淡然如常。陰冷視線淡淡掃過那張清秀容顏,沐隋煜唇邊那抹冷笑愈盛——這七皇子妃,看來倒是同他那七皇弟性子如出一轍,同樣的趨炎附勢,裝模做樣。
高位之上,瑾帝冰涼的視線淡淡落在殿下那恭敬俯身言行謙卑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