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侯奇走在前麵,燈光照著他的側臉,發梢微黃。
李青憨厚的笑笑,雙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客氣的說:“沒事。”
侯奇告訴李青,長發的女孩名叫雨琪,因為同齡,兩個孩子從小是比著長大的,從才藝到成績,雨琪都是碾壓的態勢,他無法勢均力敵。她是高傲的,他是卑微的,在媽媽的攀比中,他不自覺的疏遠了她。
“其實,我們不應該較真。”畢竟是生活,李青勸導。
侯奇駐足,街燈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瀝青路上,斜斜的,修長而筆直,他雙手插進褲兜裏,背影孤單。他問:“你知道什麼是可悲嗎?”
在潛移默化中,侯奇不自覺的向雨琪看齊,她成了他生活的目標,崇拜她,又不敢靠近,他矛盾而迷茫的前行。
媽媽對他早沒了期盼,他就是恨鐵不成鋼,在很多次搖頭歎息裏,在一遍遍失望的眼神裏,他舉步維艱,未來早沒了勝算。
李青不知道,是否告訴他真相,雨琪一直羨慕著他的性格,率性而真實,她的乖乖女形象,隻是牽線的玩偶,沒有靈,沒有目標,任人擺布。從同行的另外兩個女伴口中,那些隻言片語似乎暗示著,雨琪甚至是喜歡他的。
“你很優秀,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李青真誠的說,他對生活苛刻,所以,生活才會像一潭無望的死水。
“你不用寬慰我,在媽媽的眼裏,和雨琪比較起來,我狗屁不如。”他憤憤的說,然後邁開步子,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他,這是侯奇留給李青的話,避免了他和雨琪正麵接觸的尷尬。
以至於李青無法告訴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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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九瀾不太安寧,像極了夏天。
馬柏宇在多重人證物證之下,精神支柱土崩瓦解,他承認了所有的罪行,在城市建設中公款私營,貪汙受賄近千萬,也交代了包養情婦的事實,曾經的大學生現在已為人婦,十八年的潛伏,平靜的生活圈被打亂,她們受到唾罵與指責。
顧亦諾不在其列,她不明白,馬柏宇為什麼會讓她逃過一劫。
在一個午後,顧亦諾離開咖啡店,悄悄去到關押處。
鐵欄裏的馬柏宇消瘦得不成人樣,蜷縮在角落裏,頭發亂糟糟的,油膩而粗糙。他埋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監獄長說了聲:“馬柏宇,有人來看你了。”
他呆滯的抬起頭,他現在已經是家破人亡,群鳥四散,問到:“如果是我的家人,麻煩你轉告一聲,讓他們回吧。”
“不認識,你最好去見見吧。”監獄長給他上了手鐐,“難得有人來看你,路遙知馬力呀。”
是的,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能奢望些什麼呢?他一無所有,戴罪一身,世人見他唯恐避之不及。
他緩緩站起身,跟著監獄長走到探監窗口,看見是顧亦諾,他的嘴唇動了動。監獄長告訴他們,探監時間隻有十五分鍾。
玻璃窗兩端,兩個人沉默,馬柏宇緊握著手,看著她,眼睛裏沒有一絲色彩。顧亦諾率先開了口:“你瘦了不少。”
他毫無意義的笑笑,誰進了監獄,都會寢食難安吧,更何況他從高位一下跌到穀底。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有揭發你吧?”馬柏宇當然清楚她此來的目的。
顧亦諾點點頭,說到:“是的,為什麼?”
“不為什麼。”馬柏宇摸了一下鼻子,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顧亦諾喃喃的問到。
馬柏宇怔了下,空洞的眼神看著她:“看來,我們都不是傻子。我知道顧淩是我的女兒。”
整個世界仿佛轟然倒塌,顧亦諾清醒的知道,這場戲才剛剛開始,以後的生活怕是有太多不由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