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湖鎮是班城市轄下江望縣的一個大鎮,地處大巴山腹地以北,境域內河流密布,山地湖泊眾多,幾近於真正的江南水鄉之地。
藍寺湖便是其中一個較大的湖泊,水域超過一百公頃,湖邊有兩個不大的村落,各就著兩處較大的平灘而居,兩處平灘位於大湖東北向各一處,兩個村落便由此叫做東湖村、北湖村。
二月十八日,農曆正月十五夜,月色撩人,而由於氣溫較低,兩個村裏都已燈火不顯。
淩晨藍寺湖中忽然一聲震天巨響,有臥房窗臨湖麵的村民,隨之看到了衝天的巨浪而起,激起的水花甚至灑到了村裏,當時,村民們以為天外隕石飛落,大都起床查看,最終沒發覺什麼異常,有好事者曾從外麵借來儀器探查,也未探出什麼究竟。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
……
四月十八號清晨,東湖村中常年在湖邊釣魚的孟老和高老,提著釣具到了湖邊,卻發現湖邊有一個昏迷著的年輕人,大半個身體還在湖水裏泡著,兩個老者用力把年輕人抬到了孟老家,孟老一直守到晚上,年輕人才有了動靜——
隨著呼吸聲逐漸便粗,年輕人囈語起來:“我不是陳小岩……不是……”
孟老一怔,他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年輕人的容貌,果然,是故人呐!
不久,年輕人的呼吸又歸於平靜,孟老略通一些醫學常識,遂放下了擔心。
整整三天後的早晨,年輕人醒來了,孟老欣慰的看著他道:
“小岩啊!十年了,你才回來!回來好!回來就好!回來好啊——!”
老人的慈祥,讓年輕人很溫暖。那日夜裏,他從湖中醒來,往湖邊遊時用盡了力氣,還沒到岸邊,便已昏迷了過去,而現在,卻在老人家裏,床頭還掛著輸液架,顯然是老人救了他:“謝謝您救了我!孟爺爺。”話一出口,年輕人心頭一震,自己明明不認識老人啊?
“謝什麼,鄉裏鄉親的,小事兒!”孟老微笑點點頭,又道:“小岩啊,你怎麼昏倒在湖邊了?這些年都幹什麼去了?”
“我——”年輕人難住了,他不想騙眼前的老人,他原本也不習慣編故事。
他想說自己不是陳小岩,可原來的身份卻不能讓人知道。他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父親便拿著老書給他講:“信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信誠者,內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天……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信——言無常信,行無常貞,惟利所在,無所不傾,若是則可謂小人矣……”
“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吃完有了力氣再說!”孟老瞧見年輕人的難色,主動先岔開話題。隨之走出了房間,為年輕人做飯去了。
年輕人使勁搖了搖頭,他想起來了,出湖麵時,似乎有一陣風吹進了腦海裏,那時頭昏昏沉沉的,並未多想,細細想來,卻是湖中有一絲冤魂侵入了心魄,冤魂名叫陳小岩,那年陳小岩才不到九歲……
沒等年輕人多想,孟老端著一大碗香噴噴的漿水掛麵進來了。
年輕人接過麵碗,開始了狼吞虎咽。
孟老瞧著年輕人的吃相,有些感慨,也有些憐憫,他道:
“你還不知道吧,你奶奶在你失蹤後不到一月就故去了,你家的房子也已經破得不像樣了,這幾天,你就在我這安心的住下吧!”
年輕人心裏一動,正好可以避過先前孟老的問話,遂出口道:
“我想回家裏去看看!”
……
吃完飯,年輕人便匆匆出門,找到了位於村南頭的破敗小院,院內雜草叢生,門扇隨著風吱呀作響,直欲墜下。
家徒四壁——房內,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了,湖邊空氣潮濕,隨手一動,木質的舊桌椅、舊床櫃便垮塌了,黴蝕的味道充斥著房屋。大山裏人心靈的樸實,導致了房子確無人打擾,也導致逾十年無人居住房屋徹底腐朽……
下午時分,年輕人整理完屋子,坐在院中凸起的磨刀石上,看著從屋裏翻出的家譜,不由感歎天意弄人——家譜中陳小岩的叔爺爺正好和他自己的親爺爺名諱相同。
他聽說過爺爺原本就是江望縣人,家譜中人員構成的情況和爺爺知道的情況大體相同。記得父親說爺爺曾經來江望縣尋過親,最終無果,如今,卻讓他在巧合中找到了。
憑著一種莫名的感知,他可以肯定,這個院子中曾經生活的人,就是他的親人,原本的陳小岩,便是他年紀相仿的親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