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害羞紅了臉,抿笑道:“等你回來才生得了!”
謝安平走了沒多久,美娘正要讓人闔上侯府大門,打算自己清清靜靜在府裏待上十天半月,可是還沒進屋行雁就跑來了。
“夫人,外頭來了個老道士,向咱們討臘八粥。”
行雁不說這話美娘還真忘了今兒是臘八,她道:“廚房沒有煮嗎?給他一碗就是了,再給些舊衣服吧,天冷別凍壞了人。”
行雁領命就去打發人了,倒是香槐此刻問道:“夫人,以往二姑奶奶掌家的時候,每逢臘八都要在大門口搭棚子布粥,京城裏有名望的大戶都這樣,今年廚房肯定也是備下了東西的,要不咱們還是照舊?”
說來美娘真正掌家也沒多久,從前是懷孕了沒工夫管,現在生了兒子帶孩子更是沒有多餘精力,幸虧處處有香槐幫襯。所以她一聽就同意了:“行,以後遇上這種事兒你們照侯府的老規矩辦便是了。”
行雁領著人很快在侯府門口搭設草棚搭起鍋灶,不一會兒七寶五味粥的香味就飄滿了整條大街的上方,若是想吃誰都可以來討一碗。聽黃鶯說外頭很熱鬧,美娘便抱著孩子出門看看,看見很多人排著隊挨個領取粥飯,多數是無家可歸的乞兒,以及一些外出化緣的僧侶。
“起名字了沒?”
耳邊突然跳出陌生的聲音,把美娘嚇了一跳。她回頭一看,隻見一位中年男人一手端著粥碗,一手挎著拂塵,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懷裏的小家夥。他穿了身半舊的黃褐道袍,很樸素也很幹淨,麵容清瘦倒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美娘稍微後退,略略福身:“不知道長怎麼稱呼?”
中年道士視線還放在孩子身上,淡淡道:“你叫我嶽公道長便是,孩子多大了?”
“快一歲了。”美娘直覺這個道長不是一般人,怎麼看怎麼像就快得道成仙的高人,跟街市上混飯吃的騙子根本不是一茬。
中年道士撚著胡子:“額瑩無瑕,一世榮華,目如鸞鳳,貴居人上。是個有出息的小子。”他先誇了小家夥兩句,接著話鋒急轉直下,“但眉骨棱高運途多舛,耳薄如紙命易夭折,這孩子長大怕是要經曆一番磨難啊。”
他三兩句話把美娘唬得心驚肉跳:“不……不會的,你是不是看錯了?!”
中年道士淡然地望了美娘一眼:“人命天定。雖然凡人不可逆天,但可以改命,給孩子起個好名字能夠擋災消禍。”
美娘算是明白了,這廝恐怕就是來訛錢的,先說一通好的讓你高興,再說一通壞的讓你擔心,最後他說有辦法解決,她也隻能拿錢消災了事。
美娘倒不是心痛那幾個銀子,就是覺得一大早被神棍找上門晦氣,遂把臉一沉正要攆他走,卻聽這道士氣定神閑地吩咐:“拿紙筆來,送你個名字。”
等一會兒黃鶯端來筆墨,中年道長挽起袖子,提筆蘸墨唰唰幾筆下去,頗有點筆走龍蛇的非凡氣勢,一氣嗬成。
他扔了筆,理了理袖袍:“去者餘不及,來者吾不留。莫留下嗬……。”
道士留下了兩個字,什麼也沒要,隻是吃了碗粥便瀟灑遠去了。美娘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納悶喃喃自語:“不留,不留……謝不留?”
雖然覺得古怪,但因為算命這種東西玄乎得很,美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還是“不留不留”的喊開了。多喊幾次,倒也覺得十分順口。
除夕夜,謝安平真的沒能趕回來,美娘早在意料之中卻也不免失落。照舊擺上年夜飯準備了紅包,她和黃鶯香槐一齊守歲,卻在臨近子時的時候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擾。
“定是爺回來了,快去開門!”美娘喜滋滋地出門準備迎接謝安平。
眾人始料未及,來人居然是溫澄海。
他表情沉肅,開門見山:“金吾衛在北陲雪山遇襲,謝大人傷重掉下山崖,同行的睿王也不知所蹤。皇上派我和羅將軍過去處理,我先來跟你報個信,你……要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