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父神衣袂飄飄,無悲無喜。
“涿光妙音,打破降巫封印,私放巫族帝江三魄,此為至極之罪,誅!”遙遙九霄,太虛鍾長鳴,山川震動。
我知這是誅仙的陣勢。太虛鍾鳴,仙隕。那麼接下來,便是要請誅仙陣了吧。
原來,東邊比西邊更危險。走西邊,還能見到佛祖,喝個小茶,聽個小經。選了東,誅仙陣下,仙魂永失,渣渣都不留一點。
鹹熱的液體滑入我眼中,口中。我暗暗慶幸先前燒了頭發,狐椒給我綁的布條止血效果不錯。若非它,恐怕我用不到麻煩誅仙陣,便要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幸好,幸好。
疼痛,一絲絲在頭頂蔓延,至全身,至心間。我終於支撐不住,軟在地上。手中,杏花簪灼熱熾燙,我握不住,砰然落地,遺在一丈遠處。
父神語氣平穩無波,一如平日般莊嚴肅穆:“陛下,小女惹下禍端,仙誅亦不能抵過,不足以懲戒。風陵認為應當行雷刑,祭元神。”
“風神大公無私,值得表揚。帝江三魄初出封印,靈力羸弱,若以元神祭,雖不能封印帝江三魄,但也能支撐幾十年。”天帝讚同道。
我咧了咧嘴,努力的撕扯出一個笑容:父神果真是仙界最盡忠的仙君,我以有這樣的父神而驕傲。
恐怕萬兒八千年內,除了我再沒別的仙家受過雷刑了。我為涿光爭了光,做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人。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淩空劈來,正中胸膛,之後是七七四十九道閃電,密密射來。仙界雷刑,是為穿心。
“陛下聖明。”眾仙異口同聲,恭敬齊聲答道。字字清晰,有雷鳴之勢。
“請束神鎖!”
“請雷神!”
“請封天祭台!”
三個請,一聲比一聲淩厲,震耳欲聾,仙界顫抖。我伏在冰冷的地麵上,沒有動彈的力氣。胸口處揪痛,我不想以元神祭祀,我怕疼,我舍不得我的乾坤袋。
“陛下。”父神突然出口。
“風神何事?”天帝不愧是仙界的頭頭,永遠那麼淡定。我們這些仙界小老百姓動不動便暴躁沸騰,真是自慚形愧。
“人界常道,養不教,父之過。小女犯下此等大禍,與我關係重大。小女修行低微,仙力不足。風陵願代女受罰,祭出元神,可保仙界千年安穩。雖說帝江三魄難以永世封印,但千年以內,眾位仙友齊心協力,未必不能找到封印之法。”父神依舊淡然,隻是語氣透著無比的堅定。
麵上愈發濕熱,有液體自我眼中不斷的流出,仿佛積攢了千年,沉寂之後一朝的爆發。
先前沉默的眾仙界此時突然活躍起來。半空中吵鬧喧囂,有仙子竟大聲爭執。
父神走到我麵前,對我施了個止血訣。
看著父神清俊的容顏,朗月般的眉目,我心內一酸,喃喃喊道:“父神------”
父神眼光一柔:“怎麼弄成這副木乃伊的模樣?我風陵的女兒,應當是幹幹淨淨,清秀美麗的。”說完,他的手繞到我腦後,一圈圈的解下布條。
哎呦,就這麼解下掩蓋的布條了。下意識的,我摸摸後腦勺,竟長出細細的毛發。我大喜,仙草的藥果然好。人家就是死,也要帶著最完美的後腦勺去死。
父神從袖中拿出一把碧綠的荷葉形狀的玉梳,扭過我的頭,輕輕的,一下下的給我梳著頭:“女孩子怎能如此不講究?你母親生前極是愛幹淨,一頭青絲打理的更是整潔。”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又道:“你的相貌與你母親十分相像。我這三千多年來,沒有盡心的照顧好你,全是我的錯。往後,我不在了,你莫要再到處惹是生非,任意妄為了。鳳族的鳳九是個好孩子,我當初也是看上了他的聰慧善良。以後你嫁過去了,便收斂些調皮的性子,好好與他做對恩愛夫妻。也罷,鳳九定會好好護著你,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