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椒引著我去了她的閨房。
狐椒的閨房設在青丘的東南方向,風格顯然與青丘眾多的草棚迥異,是座雅致的小樓宇。
進門之前,狐椒驀地握住我的手:“二妞,進去之後,你便會知道我是如何度日如年。哎,都道紅顏薄命。”
我心道,你這隻紅毛狐狸不知活了多久了,竟好意思說紅顏薄命。
推門而入,偌大的房間內滿是月夕的畫像,或坐或立,清冷,淡然。
我訝然:“狐椒,你何時有如此好的畫功了?”
想當年,我“妙音下仙”的第三個字還是“上”的時候,仙界曾舉辦過一場選美大賽。很不湊巧,我與狐椒都參賽了,更不湊巧的是,我倆還分在同一組。
父神曾無數次嚴厲的批評我,說我一手丹青拿不出去,畫更是不堪入目。彼時我見了狐椒的畫,我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橫豎我畫個仙君仙子還能保持個人樣。狐椒倒好,對著仙君仙子,畫出來的淨是些精怪的真身。是以,沒有哪個仙子仙君願意做她筆下的模特。
“哪裏。這是我花了重金從各處尋來的。二妞不知,小月一副畫像,少則幾顆大夜明珠,多則無價。”狐椒癡癡的看著畫像,仿佛月夕要從畫裏走出來一般。
我笑道:“這話在理。東華帝君可是赫赫有名的大金龜。”
聽了這話,狐椒突然轉身,撲到我懷裏,無限委屈道:“二妞,你說我還有希望麼?他那樣好,我怕自己入不了他的眼。先前也去蒼梧見他,奈何他全然不念當初恩愛之情,見我一麵都不肯。”
我傻住。何時他倆在我涿光生出恩愛之情?這我倒不記得。
突然,她止了言語,抬頭看向我,又淒苦道:“二妞,你這個狠心沒良心的!如今才來看我!”
我一抖,退後了兩步。上古神在上,我妙音活了三千多年,隻愛仙君,從未對仙子做過他想。
她瞪我:“依舊沒出息!你比得上小月麼?”
我趕緊搖頭。
“比之小月,你覺得我會對你有想法麼?”
我再次搖頭。
“那你怕什麼!”
我頓住。她的話著實在理。比起東華帝君的青蓮仙姿,我就是地裏那顆白菜啊。
“此番你來,有什麼事?”她一幅一幅的卷起書桌上的幾副畫像,放入筒裏。
狐椒與我一起過了這麼多年,真是了解我的性子。我道:“此為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
“青丘該是有件上古神器。”
狐椒皺眉:“我從未聽過這等傳聞。”
“確是應該在青丘。狐椒你好好想想,青丘可有什麼貴重的寶貝?”
她斜眼鄙視我:“難不成你覬覦著我家寶貝?你死了這條心,你那賊心比起我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想偷我家寶貝,別說門,門縫都沒有!”
我訕笑:“那不是當年覬覦著你家寶貝麼?現下,鳳九也是有錢的金龜,我倒真不圖你家的財物。狐椒,你該是知道我品行高潔,兩袖清風,此番的確是為了神器而來。”
狐椒愈發的鄙視我,卻垂首靜思。稍後,她道:“我不瞞你,我把自家寶貝想了一個遍,皆是有名有來曆的仙器,斷不會有上古神器。”
我有些發愁,這可如何是好。鬼界那樣的機緣定是遇不到了。聽狐王的意思,是要我吃了午膳便滾蛋。神器要去哪裏去找?
“狐椒,你父神可知?”
狐椒正色道:“我父神應是不知這事。不過,你與鳳九萬萬不能將此事說予他,否則即使找到了神器,也是取不走的。”片刻,她又道:“二妞不用憂心,我自會盡力。先前也是因為我,才讓你……”話到最後,帶了濃重的澀意。
我有個致命的短處。當別人明媚憂傷時,我總不知要如何答話。這次,我依舊貫徹著自己沉默是金的美好品德。
許久,狐椒道:“到午膳的時候了,咱過去吧。”
此時,房外有小婢傳言道:“公主,今日來了貴客。蒼梧的東華帝君與鬼界的王上前來青丘。王上心喜,教你務必好生準備午膳。”
“小月來啦!”狐椒突然握住我的手,拉著我歡快的奔向廚房:“我得吩咐廚子盡力做些好菜!”
午膳同樣設在青玉殿。我過去的時候,大家已經坐好了。大紅袍身側有個空位,我走去坐了。
我做的這個位置是最顯眼的,左邊是大紅袍,右邊是月夕,對麵坐的是臨淵,臨淵左側分別是狐王與狐椒。
狐王端起酒盅,親自為大紅袍,臨淵與月夕斟酒,開懷道:“今日帝君,鬼君,鳳九侄兒前來,實在讓小山蓬蓽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