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驀然湧起感傷,我轉移話題:“時候不早,我趕著回靈山。不知神器在何處?還望帝君快些交予我。”
他眼角帶笑,風華絕代:“好。”
他又道:“阿音先把眼睛閉上。”
適才他那一笑慌花了我的眼,乍聽他的話,我回神,卻見他笑意愈濃。我趕緊羞囧的閉眼。
耳邊忽然呼呼作響,風穿過我的衣縫,吹的我周身發冷。
就在我睜眼之際,月夕低低道:“乖,不要睜眼。”
我複又閉緊眼,試探道:“難道你在換衣裳?”
他不答。
周身愈發冷,我仿佛聽見雪花簌簌綻開。空氣中彌漫著清冷的淡淡香氣。
悄悄睜開眼,我被眼之所見的景色震撼。地麵開遍密密的小花,與雪花模樣無異,正是玄色。玄色杏花交相輝映,詭異的死白。
再看月夕,手起,漫山遍野的玄色鋪天蓋地的朝他心口湧去。
“美人哥哥!”我被阻在那密密的花障之外,死命也衝不進去。
他沒有回應。看不見他的臉,我有些慌。顧不上入骨的冷與玄色擦身而過的刺痛,我一步一步的朝他那裏擠過去。
“阿音莫怕……”仍舊溫和的男音,卻又多了什麼似的。
“你沒事罷?”我又朝前擠了一步。此時,更多的玄色湧過來,無窮無盡,地麵隱隱震動,冷香濃烈的塞滿每一處角落。
我捏火訣朝那團團花叢擲去,豈料火苗遇花則熄,半分用處也無。
我生平第一次恨自己當初不好好修行,如今修為低微如螻蟻。哆哆嗦嗦的運起全身靈氣,我再次捏訣,擲出的火團大如車輪,遇到那玄色花團,熊熊火光卻倏然湮滅。
心慌之時,他悶悶吭了一聲。卻在此時,遮天花團瞬間散去。粉白的杏樹依舊灼灼綻放,空氣中淨是泥土的芬芳,隻若有似無的一絲冷香氣息。
月夕便站在花海消散的盡頭,左手握著一枚鵝蛋。
我渾身一鬆,問道:“你哪裏撿來的鵝蛋?”
他笑而不語。我疑惑的走近,細細瞧了他手中的物什,卻發現哪裏是鵝蛋,分明是白玉做的鵝蛋。
“女媧石。”他道。
我驚喜的接過鵝蛋女媧石,再三向他道謝。
“阿音,這支簪子送你。我沒甚別的要求,但求你能隨身收著。”
方才我隻顧眉開眼笑,並未見他手上多了支杏花簪子。此時回神,我猛然發現花心深處那抹紅,驚愕道:“杏花簪。”
他點頭。
我接過簪子,收在袖中。
“這都待了兩個時辰了,阿音餓了吧?回去尋些想吃的罷。”他轉了身,背對著我。
我放心不下,道:“咱們一起去。今日你還沒吃多少東西呢?”
“我不餓。”
“你這當帝君的難道不知,有些飯局子,你就是撐死也得吃。一起回去。”
“阿音,我想自己一人呆會。”他這句話止住了我邁出去的腳步。
“孤男寡女,總會落人口舌。阿音先去吃些吃食,晚會回去罷。”
我不以為然,月夕真真一個馬後炮,我倆這都孤男寡女一整日了,他才想到作風問題。我道:“我不怕別人對我指手畫腳。我行的正,坐的直,天地間貞烈的好仙子。”
“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我自己。”
我:“……”
灰頭土臉的從杏林出來,我摸到廚房胡亂塞了幾個餡餅,心下愈發覺得月夕今日不正常,忒不正常。於是,我又偷偷摸回他的寢房。
寢房門口,一碧衣仙婢無聲的低頭抹淚。見我進來,她抬臉,嫩生生的臉頰上儼然掛著幾滴淚珠。
這仙婢不是別人,正是五千年前那位木頭仙婢。
我歡喜的迎過去,喊道:“木頭啊木頭,是你呀。”
她臉色一轉,陰沉沉的看向我。
我指指我的臉,道:“我換模樣啦,我是花晨啊。”
“你還來做什麼!”她止住了淚,惡狠狠斥道,“我家帝君被你害的還不夠麼!”
我怔住:“怎麼……”
“你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早知你如此,當初就該讓長芳仙子把你丟出去!”她不停的說,糾葛的過往再次湧在我的麵前。到後來,我聽不見她在說什麼,大腦一片空白,隻見她的嘴一唏一合。